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一根筷子正立在脚背上,将他牢牢定在地面上,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不知何时消失了的恐惧再次爬了上来,本能驱使下,他疯了似的想要逃,可先前给他的机会不曾珍惜,现在无论如何脚都抬不起来,因着挣动,血流的更快了,疼痛逐渐变成麻木,可心里的那些恐惧越放越大,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荀还是,杀人不眨眼的荀还是!
他后悔了,然而世间并无后悔药可吃,似乎自己就要被这种肃杀的气氛勒死。
正当这时,他听见主位那人用着柔和的声音慢条斯理道:既然不想走那就钉在这吧。
说罢拿起搪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因着天气暖和,一路过来粥尚未凉透,隐隐还冒着热气,荀还是有些嫌弃地皱着眉。
粥颜色透亮,里面还加着肉丝,本是香味馥郁,可到了谢玉绥面前看着极为碍眼。
一大早就吃肉,倒也好消化。他话里满含深意,荀还是听见后轻笑一声,另一只手对着空荡荡的门挥了一下。
一个黑影落在门口,无声地走到灰衣内侍身旁,矮下身毫不犹豫地拔下筷子,在他又要张嘴嚎叫时,速度极快地将筷子塞到他嘴里,直接将人扛走了。
不过几个呼吸间,厅堂里就只剩下荀还是搅动米粥的声音,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米粥上的热气逐渐消失,荀还是突然轻笑一声道:怎么的看不惯这碗粥?说罢端起就要吃下去。
嘴已经碰到碗口,胳膊突然被人攥住。
谢玉绥道:既然凉了便不要吃了,冷的荤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难得的是,这一次荀还是竟然乖乖地顺着他的力气将碗放到了桌面上,而后仔细打量了谢玉绥两眼,最后笑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在装圣人,还是真就这样性子,或者想要以身色诱,让我投奔贵国?
荀还是声音越来越低,柔和的嗓音里染上了一点欲:若是这样的话我有些心动了。
谢玉绥倏地松手,抿嘴看着荀还是,眼神明暗变换着。
荀还是见此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浑身颤抖不已,没多会儿眼尾就浸上了红色,带着点水光。
过了好一会人他才缓过来,擦了擦眼角道:不逗你了,好好吃饭吧,一会儿可就凉了。
谢玉绥不太情愿地坐在了对面,甚至有些还念自己在小院里安静吃早饭的日子。
荀还是手抵着下巴,看着谢玉绥拿起筷子却迟迟没有夹菜,道:放心,你那边都是我宅子里做的,没毒。
有没有毒也吃了这么多天了,想要他死早就死了,谢玉绥倒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为何,明明满桌子的早点,他却总是控制不住眼神去看荀还是面前的白粥,最后索性放下筷子道:你就这样顺从着邾国皇帝,让他糟蹋你的身子?
这话说得怎么这么难听呢,什么叫糟蹋荀还是翻了个白眼,你看,至少我之前跟皇帝说,不要让毒药的味道盖过食物本身的香气,不然会显得我很傻,然后粥里就有肉丝了。
说完他还挑起一根肉丝展示给谢玉绥看。
谢玉绥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荀还是不以为意地将肉丝放回去:其实现在吃不吃无所谓了,这个毒到一定程度后就不会再进一步,皇帝也知道这一点,他只是嗯求个心里安慰?
谢玉绥嗤笑。
荀还是向后向后一靠,今日不打算动这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