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实在不明白父亲,这种疯狗留着作甚?直接灭口省得他以后再乱咬人多好。若是真的能拴在自己身边,疯狗依旧是疯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噬主。
说到这里,其余人没有接话。
即便这些人都不喜欢荀还是,忌惮着荀还是,但某种程度上,他们跟荀还是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主人家养着咬人的狗,用的时候嘘寒问暖,用不到了觉得威胁了,下场未必比荀还是好。
毕竟这世上真的能杀得了荀还是的人屈指可数,可他们呢?若是落得了这个境地,想来早已死无全尸了。
话到了这里再没了下文,店里陆陆续续开始上人,几人也不便多言,吃了饭后在楼上开了几间房便上去休息。
见几人离开,廖庐擦了擦手,跟小二要了壶热酒放在桌子中央。
旁边一个年纪稍小的盯着酒壶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没忍住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酒香冲鼻,手指贴在酒杯上暖烘烘的。
纪唐年纪较小,这还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好在自他进王府就是跟着廖庐,不至于过于陌生,还是个热络的性子,总缠着廖庐问东问西。
他们说的荀还是是那个荀还是吗?纪唐含着酒杯,用力上抬着眼皮,含糊不清地说完人名后将杯子放下,盯着廖庐,所以王主子真的跟荀还是在一起?
廖庐将他面前的酒杯拿到自己面前,给他换了杯热茶:是与不是的,过段时间你应该就见着了。
这句话像是淬了毒一样,吓得纪唐一个激灵。
他弱弱地问:我能不见吗?
出息。这次说话的不是廖庐,而是身边的另外一个人,荀还是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们一行一共三人,昨日刚刚到邕州城外。
除了廖庐和纪唐,还有一个名唤林子俊的,同样是个老人了,跟在谢玉绥身边多年。
一会儿小唐去给那个女人送点饭吃,可别饿死了,回头没啥事儿就给人送回去吧。廖庐说。
纪唐还在惦记着被廖庐拿走的酒:就这么放走是不是有点草率啊,说的话就都信了?
谁让你信了。林子俊敲了下他的脑袋,纪唐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小的,虽然已经快20了,但还被他们看做小孩儿。
暂且先放着,但也别真的就放手了,时刻注意动向就行,这事儿回头交给你了。廖庐说道,至于荀还是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被风吹动的门帘:东都的风向变了,那个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妄图拔掉自己的爪牙,活腻了。
等下给主子传个信儿,说鱼入锅了。廖庐端起纪唐觊觎许久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13章
当灰扑扑的鸽子落在窗台上时,荀还是正在喝今天的第三碗药。
太阳西斜,鸽子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药下了肚,荀还是看着正要去接鸽子的人说:我饿了。
想吃什么?谢玉绥问得随意,他开窗将鸽子抱了进来,拿掉腿上的信笺后又将它放了出去。
动作行云流水,荀还是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鸽子消失后,叹了口气:晚餐没了。
谢玉绥开信的动作一顿,随后长指翻动,薄薄的纸张展在指缝间,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鱼已入锅。
这是先前说好的暗语,意为梁弘琛到了邕州地界,并且在廖庐的眼皮子低下安顿了,而若是梁弘琛等人入了邕州城,得到的消息就会成:鱼已进盏。
荀还是正被苦药冲的脑仁疼,见着谢玉绥盯着纸片好一会儿,顺口说:小情人想得紧,已经催到这来了?
谢玉绥打开火折子,将纸条燃尽,头也不抬道:若非确定荀阁主的身份,我都快怀疑你是不是哪个青楼里养的小倌在这冒名顶替。
如今男风盛行,哪个有名的妓馆里不养几个小倌。
小倌较风尘女子而言多了些英气,早年许多流落风尘的男子羞于言表,乍看上去跟寻常良家男子无甚区别。随着男风越来越盛行,妓馆青楼的小倌越来越多,这些小倌就开始学些姑娘家的手段,撒娇装哭凄凄惨惨,还真闹出了几个将小倌娶回家的笑话。
后来闹的事情越来越多,甚至逼得良家正妻自请下堂而去,官府不得不掺和,下令男人不得入正房,男风才有所收敛。
男子大多自持身份,自高自傲,寻常良家男子哪里原意屈尊嫁于他人做男妻?且不说延续香火,便是这要跟妇人论长短,且委身于另一男人之下便是很多人不能忍的,更何况各国政策下,男妻已绝,只能屈为男妾,原本寻个趣儿的彻底没了兴致,倒是将龙阳之好压回青楼妓馆之中。
自那之后,在男子之间,言之如小倌已是最为贬低他人的言论,能说此话的,彼此之间仇恨不亚于杀人放火。
荀还是不知道谢玉绥哪来的这么大火气,他自认为今天还算乖,拖着半残不残的身体陪他玩破案游戏,虽说无甚进展,但也没添乱,结果还被指着鼻子骂。
他真是太惨了。
荀还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