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动,他依旧在看她,直白且放肆。
盛菩珠想要避开,可惜本来很宽敞的车厢,因为有他在,挺阔高大的身躯,修长屈起的腿,导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拥挤。
她坐得难受,又怕失了气势再次被他抓到把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掌心蜷了蜷,干脆撩开车帘去看外头热闹的街景。
不掀开还好,一掀开差点让她直接喘不过气。
“琳琅阁”三字大招牌,直接砸进盛菩珠的眼睛里,她惊了惊,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指尖像是被烫到,骤然松开。
“夫人瞧见了什么?”谢执砚单手支着下颌,只是侧过身重新把帘子挑高。
坊道拥挤马车走得并不快,他甚至不急不缓扫了她一眼,才把目光睨在琳琅阁那块十分显眼的木质招牌,眼睛微微眯起一瞬。
“也没什么。”
“只是刚才恍了神,以为见着熟人了。”
盛菩珠笑得心虚,贝齿轻轻咬着下唇。
“哦,夫人难不成在琳琅阁还有熟人?”谢执砚侧眸往下偏了偏,似笑非笑问。
“没有,绝对没有。”
“只是寻常的首饰铺子,我平日闲来无事会去逛逛。”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很生硬地问:“我听母亲说,您前些日去了博陵?”
谢执砚嗯了一声,等她接下来的话。
“博陵距离长安足有近千里路程,距您离家也才短短七日不到,您……”盛菩珠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犹豫很久还是没忍住问,“您不累吗?”
“夫人这是在关心我?”
盛菩珠点头,这是身为妻子的责任,她并不否认。
“不算太累,之前在玉门关有时军情险急,日夜兼程是家常便饭,我已经习惯了。”
谢执砚目光上移,细细地打量。
最先落进他眼睛里的,是她浓而密翅膀还在轻轻颤动的眼睫,瓷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唇不点而朱,娇艳欲滴,秾丽的五官,一颦一笑,哪怕蹙着眉心,也好看得让人不受控制地沉溺其中。
他明知她在生硬转移话题,非但没有出言点破,反而格外配合地回答。
提起玉门关,盛菩珠心里藏着很多好奇想问,可惜这时马车已经在端阳长公主门前稳稳停下。
端阳长公主的声音,始终如一,热闹非凡。
“菩珠。”
“本宫的小心肝哟,我等得黄花菜都凉了,你才来。”
“还不快下来看看,本宫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郎君,我到了。”盛菩珠站起身,小心翼翼看他,又指了指他身后。
哦。
原来是挡着她的道了,谢执砚坏心思地想,若他今日不起身,她被逼急的话,有没有胆量从他身上跨过去。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很体贴地站起身,温和道:“不急,我先下去然后扶你。”
“哦,好。”
端阳长公主正笑吟吟站在马车外呢,结果车帘掀开,探出一只修长宽大的手。
她心底无端打了个突突,然后就看见谢执砚面无表情走下马车。
端阳长公主觉得天都要塌了,幸好老天爷救她一命,她没有想不开,让府里的面首们穿得花枝招展出门相迎。
“夫人。”谢执砚伸手,指节敲了敲车辕,掌心朝上做出邀请的姿势。
“有劳郎君。”盛菩珠垂眼,搭着他的手,一步步迈下马车。
“谢三郎怎么来了?”端阳长公主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悄悄把盛菩珠扯到一旁,只用两人能听得清的声音问。
“他要送,我拦不住。”盛菩珠也很无奈。
“我的祖宗,他可是活阎王呐,你拦不住也得拦住啊。”
“你亲姨母我可不想再去天长观小住,道观里的饭我都快吃吐了。”
盛菩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