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落下泪来,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那你知道关河玉吗?”
“关河玉?”厨娘一愣,“你说街市上都在夸的那个匪头?”
“嗯。”
“啧,左不过就是个兵腿子,有啥好夸的,”厨娘撇了撇嘴,“娘子没听咱们童谣唱的嘛——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赶着行在卖酒醋。我看那什么关河玉,不过就是想趁机捞个官儿罢了。”
“你也觉得他跟泸川郡王没法比,是不是?”
“当然没法比!”
晏怀微终于找到了赵清存的忠实拥趸,顿觉心头舒坦不少。
夜里清闲无事,她带着两个小的坐在院子里,三人边数星星、边啃西瓜、边聊天。
聊着聊着,晏怀微却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又想起关河玉。
“你们还记不记得,前儿咱们在丰稔楼听人说书,那老先生说关河玉姓甚名谁来着?”她问小吉和小庆。
小庆抓了抓耳朵,憨憨摇头。
还是小吉脑瓜子好使,迟疑着答:“好像是……杨澈?”
“杨澈……杨澈……”
晏怀微蹙起眉头,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从前在哪儿见过。
但转念一想,这世上姓杨名澈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又不是啥稀罕名字,纵使从前听过也很正常。
“娘子问那关河玉做什么?”小吉啃着西瓜,疑惑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烦,想起这人就来气。”
小庆“蹭”地一下站起来,道:“是不是那个大坏蛋欺负娘子?!我去揍他!”
晏怀微赶紧扯住小庆衣摆:“坐下坐下,他与我无冤无仇。况且,他在千里之外,你要怎么揍他?”
“娘子帮我赁一匹马,我骑马去揍他!”小庆说得一本正经。
“你会骑马?”
“骑得可好了。”
说话间,晏怀微捏起案上一把并刀,将面前甜甜脆脆的西瓜又切下两牙,分别递给两个小的。
趁着他们吃西瓜的当口,她继续说:“我这几日心里憋闷,看谁都不顺眼,校书一事也耽搁了。我就思量着……我想找个接脚夫,你们觉得如何?”
其实她想找接脚夫并非要“找个男人过日子”,只因她现在是有钱任性的户主,忽而就心生叛逆,就想把那些男人也从头到脚凝视一番,像在后市街买箩卜似的挑上一挑。
“娘子想找个什么样的?”小庆傻乎乎地问。
小吉立刻抢答:“最好是像恩王一样俊,像恩王一样温柔,像恩王一样贵气,像恩王一样好!”
晏怀微心想,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三日之后恰逢应知月生辰,晏怀微被他们夫妇二人接去寻诗园小住,顺便与那几人说了自己打算找接脚夫之事。
雪月姊妹皆拍手称好,她们也觉得晏怀微一个人带俩娃到底还是太清寂。
谁知胡诌却像是被下了诅咒一样,印堂发黑,面有细汗。
“你怎么了?”应知月不明所以。
“没事,没事……挺好的……”胡诌笑着说。
笑是笑了,但却笑得十分诡谲,像是要被某个秘密憋死的样子。
不过可惜的是,晏怀微的接脚夫终究是没找到。
怪只怪从前吃太好,现在便是挑来挑去都不得行——尝过了赵清存的好,旁的男人哪里还入得了眼。
再去寻诗园小住的时候,晏怀微便对那三人说自己不想找了,她带着小吉小庆一道过日子也挺好,没得找个男人来讨嫌。
此言一出,胡诌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可他却没发现,他紧绷和松气的模样,已全部被晏怀微看进眼底——晏怀微檀唇轻抿,似在琢磨着什么。
盛夏炎热,整座临安府都陷在暑气之中,惟有西湖边尚余丝丝清凉。
晏怀微在寻诗园小住原是为了避暑,可她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书籍铺的事,住也住得不安稳。
应知雪笑着打趣她:“你现在是临安有名的女店东,瞧瞧,到底跟咱们不一样。”
又住了三两日,到底惦记着没誊完的诗稿,晏怀微仍是回城去了。
她和周凤娘以及铺子里新招来的两位喜做校雠的仕女一起,数人合力,很快便将此前征募到的有关泸川郡王的文辞整理编纂出来。
晏怀微拿着一卷誊抄好的样稿去了荣六郎书籍铺,打算与荣掌柜商议付梓及合作事宜——荣六郎书籍铺有自己的刻书坊,与之合作可以节省不少成本。
荣掌柜请晏怀微入座品茗,他自己则认真翻看着手中样稿。
看着看着,突然问道:“张娘子可知晓那龙头山首领关河玉?鄙人瞧着这些文辞便想到最近得知的一桩逸事。”
晏怀微牙疼似的抽了抽嘴角,心道那关河玉真是烦死个人,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她强压下心头厌倦,彬彬答道:“我曾偶然听人说起过他,并未仔细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