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已经许多年没有提及这个人,甚至从她死后,他不曾在萧叙面前提过,但他知道,现在除了他亡妻的名字,没有人能唤回萧叙的理智。
他的妻子死在送密信的路上,死在被官兵追杀的那场大雪里。
她的离世是两人间不可抹去的隔阂,是立场出现分歧时,血淋淋的伤疤。
萧叙十岁入贺府,那两年是贺夫人精心照料,是贺夫人打理一切。为了复国,贺夫人与他们聚少离多,京城待不得,他与贺大将军去往边关,贺夫人留在危机重重的京城潜伏,传递讯息……
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弯了背骨,仿佛沧桑的老者,失去所有傲气。
贺仲良:“我似乎并没和你说过,婉华早年跟我驰骋沙场,身负重伤动了胎气,导致无法生育。贺三七是我捡来从小养在身边,只为有朝一日能继承我的衣钵,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这件事连贺三七也不知晓,所以每次议事时,贺三七只能尊称贺仲良为大将。
虽不是亲生,却他将他们二人视为亲生儿子教导。
“少主,若是无法坚定抉择,那就想清楚再出军帐。”贺仲良悲伤散去,很快恢复威严神色,拎起军鞭,丢他怀里,转身离去。
那夜的鞭子不断,响彻一夜,直到次日清晨,贺三七忍无可忍掀开军帐制止,萧叙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他手中自罚的鞭子并未停止。
头一回,遇见一整夜决策不出的事。
但这份担子太重太沉。数百道鞭的歉意也挥之不去。
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无法半途中止。
要么生,要么亡。
可他还是想留下她。
只要她信任他,成为他们的人,为他们所用,他就能留下她。
第97章 临安(18)
戎芜的火烧了一夜, 祠堂里的证据化成灰烬。
萧叙坐在主位,左手搭在扶手,微垂着头, 额头细汗密布, 如瀑布般的墨发从肩膀滑落搭在身前, 身后的血浸湿衣裳。
贺三七紧忙递上一杯水给他, “少主……”
萧叙目光凝视地上的细作尸体,五指泛白攥紧茶盏。
“少主……苏大小姐的事……”
“我要留她。”
贺三七侧望向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叹息道:“苏大小姐知道的太多, 我爹他……这次的事, 接应的人离了位置……她、她这不是没事嘛……”
萧叙闻言骤然抬眸,“没事?”
贺三七被他盯得发毛, 慌乱躲避视线,“我,那个,苏大小姐……”
众人皆知,没有萧叙塞给她的烟火弹, 苏云青到死无人知晓。
“让周叔进来。”萧叙冷言,“你继续教导封言。”
“是。”贺三七不敢多言,退到帐外。
周叔早已带着药膏在帐外等候多时, 着急忙慌走进来,皱紧眉头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后背, 根本不知从哪下手, 只能先找来帕子处理干净血迹,可上一秒擦掉的血,下一刻又流了出来。
萧叙下手太狠,比当时在侯府对自己用刑时, 下手更毒。
周叔:“这伤还是要夫人来瞧一眼才行。”
盆里的水被血染成红色。周叔处理不了这些伤,“我、我去唤军医。”
萧叙摁住他,“什么时辰?”
“巳时。”
“她醒了吗?”
“尚未。”
萧叙:“估计快醒了,随意包扎,取件外袍给我,去为她准备早膳。”
周叔加快处理伤口的动作,不解问道:“营中膳食已由军厨备好,只等夫人醒来用膳。”
“今日起,她在军中吃用,全由你经手。”
“是。”周叔不再多问,但也猜到不少事。处理完伤口,急忙取来一件外袍后,去准备早膳。
萧叙披着外袍回到主帐,纱帐挂起半边,红彤彤的鸳鸯喜被里蜷缩一人,口鼻埋在柔软的被子里,长睫刷下,低着脑袋闭着双眼,安静睡着。她睡觉不安分,喜欢又靠又钻,现在脑袋已经占领他的枕头,空气燥热,那双白皙的脚丫伸到被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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