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欢顺从地躺在了那张冰冷的木床上,学着之前卫晏池的样子,紧紧闭上了眼睛。
尽管还是在努力模仿着镇定,但是呼吸的急促,还是暴露出了她的不安。
她忍不住悄悄睁眼,担忧的看了一眼卫晏池的房间方向。
虽然那时的祂们还没有建立起来联结,但那股模糊的感应让江清欢知道,她的哥哥此刻正在承受着痛苦。
一旁的林静云拿出了一块薄薄的布条。
那布条被液体浸润过,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即便是浓郁的草药香气,也无法覆盖住血本身的味道。
示意让江清欢躺好后,林静云叹了口气,开始做着她接下来的工作。
她将那布条轻轻覆盖在了江清欢的双眼之上。
布料微凉,紧贴着眼皮。因为过于贴合的缘故,能看到连带着眼皮都在微微的颤动。
按理说,即便如此,双眼完全闭合上的话也该会有些许微弱的光感能够透入,然而江清欢的眼前却是陷入了一种绝对的黑暗。
她的视线被遮蔽住了,从耳边传来了林静云低柔的哼唱。
那调子奇异旋转,不知在哼唱些什么,江清欢猜测应该也是一首古老的旋律。
在这般空灵的哼唱声里,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手轻轻搀扶了起来,引导至了另一处铺着干净被褥的床边躺下。
温暖毛绒的被子覆盖在了身上,紧接着,一只冰凉的小手悄悄钻进了被窝,认真地握住了江清欢的手。
指腹俏皮地勾起,江清欢知晓那是属于自己的哥哥卫晏池。
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哥哥不是刚刚还在房间里休息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悄然握住了江清欢的手腕。温暖而略带着薄茧,江清欢知晓这只手是属于林姨的。
两只手彼此交叠着,连带着两人的声音也重叠在了一起,温柔地催促着,在说着相同的话语。
“睡吧,清欢,醒来就会没事的。”
“睡一觉就好了,妹妹,明天醒来你就会开开心心的。”
在这充满矛盾的感受中,江清欢感觉到两人一波又一波的安抚,意识终于抵挡不住,沉沉的坠入了梦乡。
卫晏池果然信守了承诺,和约定好的那样。直到江清欢睡着,祂也并没有离开,只是搬来了自己的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江清欢的床边。
昏暗的灯光把他小小的身影拉长,投落在墙壁上是道扭曲的人影。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妹妹被子的边缘,另一只手又拿过了一旁林静云准备好的蒲扇,努力地一下下为她扇着风。
凉爽的空气吹散了燥热,卫晏池哼唱着那首不成调的古怪安眠曲,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江清欢逐渐放松下来的睡颜。
第二天的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江清欢醒来后,试探性的睁开了双眼,那终日笼罩住她的诡异世界消失了!
眼前变得干净而正常,她就像是第一次踏入兔子洞的爱丽丝,对所有的一切都感觉到好奇。
无论她如何刻意地去寻找去感知那些那些事物,然而那些曾经无孔不入的模糊黑影还有扭曲轮廓,再也无法被她清晰地“看见”。
虽然偶尔还能隐约感觉到那些难以描述的东西徘徊在周围,不过都无法被看见,已经让江清欢的负担减轻了不少。
这份来之不易的正常,让她终于能像个普通人类孩子一样生活学习。
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江清欢都习惯了这种过滤后的世界,久到她顺利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开始了工作。
她甚至一度以为,生活就会这样风平浪静的持续下去,那段童年的小小插曲会一直封存。
可直到她工作后的某一天,在连续经历了几个夜晚的阴冷噩梦。
在一天深夜,她猛然惊醒,睁开眼后,她看到了死去的哥哥卫晏池,正站在她的床边。
祂的身影模糊,只是用一种哀愁的眼神,无声地凝视着她。
江清欢没有听清哥哥在说些什么。
卫晏池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了她的床边。不像是之前看到过的任何生物那样,会以一种漂浮或是盘踞的姿态出现在江清欢的面前,而是无比真实的,俯下身子低垂下眼帘,凝望着江清欢。
她甚至能感觉到哥哥刻意模仿而出的呼吸。
当时江清欢的第一反应是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她以为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自从高中毕业后,江清欢就遵循医嘱也加大了自己的药量。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也去医院定期检查自己的身体。
就连医生都曾经说过,只要还是按照这样颇有规律的方式继续生活下去,病情就一定会有好转的迹象。
可哪怕每天还是准时吃药按时睡觉,但接连几天,她依旧会在同一个时间里做相同的梦。
梦里的画面,在最初的时候永远都是温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