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小侯爷其实也对阿昭姐姐有意,只是眼下朝局微妙,康文帝多疑猜忌,绝无可能允准郁蔡两家联姻。
所以他假作重伤,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不惜自污名声,是不是就想借此推掉皇帝可能的賜婚,换一个自由之身?
孟羽凝越想越清晰,越琢磨越覺得正是如此。想到阿昭姐姐与小侯爷在不久的将来,有情人終成眷属,她不禁唇角轻扬,快要笑出声来。
祁璟宴见她神情忽而困惑,忽而恍然,此刻又眉开眼笑,不由含笑问道:“怎么忽然就高興起来了?”
孟羽凝强压住心中激动,抬手半遮着唇,凑近他身边悄声说:“殿下,你说,小侯爷会不会是为了推掉陛下的赐婚,才大张旗鼓演了这出戏来?”
祁璟宴眉梢微扬,眼中掠过一丝讶色:“赐婚?阿凝从何得知陛下有意为凌川赐婚?”
孟羽凝一时语塞,自知失言,连忙胡乱搪塞:“我猜的呀,小侯爷这般身份,陛下怎么会允許他随意婚配。”
祁璟宴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终是微微一笑,轻声道:“阿凝果然聪慧。”
孟羽凝见他未再深究,悄悄松了口气,又追问道:“那殿下覺得,我猜得对不对?”
祁璟宴微微颔首道:“凌川此前确实提过,陛下已多次向成安侯流露赐婚之意,都被成安侯以种种理由婉轉推拒了。”
孟羽凝双手一拍,眉眼弯弯,笑得几乎收不住:“那就是了。”
祁璟宴见她这副模样,不由莞尔:“现在不去追你的阿昭姐姐了?”
孟羽凝舒舒服服地靠进身后的迎枕里,摇头笑道:“不追啦。”
既要瞒过康文帝以及京中那么多双眼睛,这戏便得做足十分。阿昭姐姐眼下虽难免伤心,可若二人终成眷属,眼下这一时的煎熬,又算得了什么?
想着阿昭姐姐很快能得偿所愿,孟羽凝心情雀跃,随手扯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欢快地捶了几下:“嘿嘿。”
祁璟宴被这姑娘的憨笑逗得忍俊不禁,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就这般开心?”
孟羽凝抬手把他扒拉自己脑袋的手挡开:“那当然,阿昭姐姐开心,我就开心。”
说到这儿,她不由得担忧地坐直了身子,眉头轻轻蹙起:“殿下,可是皇宫里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万一陛下真派了太医去给小侯爷诊治,那他的病岂不是要露馅了?”
祁璟宴神色从容:“凌川行事向来缜密,他既然敢这么做,必定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阿凝不必担心。”
听他语气笃定,孟羽凝这才稍稍安心。又好奇问道:“不过殿下,您说怎么会这样巧?我阿昭姐姐前脚刚到,成安侯府的信后脚就送到了,郁严是怎么知道我阿昭姐姐在咱们这儿过年的?”
祁璟宴:“想来是郁实他们提前往侯府送了信,说蔡姑娘会来这过年,郁严这才把信送到这来,只是赶巧一天到了罢了。”
“應该是这样。”孟羽凝点头,又问:“殿下,那还要汤神医回京吗?”
祁璟宴:“去吧,我虽有猜测,终究要汤神医亲自看过,才能真正放心。”
次日夜里,汤神医风尘仆仆从山上回来,听了祁璟宴的安排,二话没说,当即回去收拾行囊,准备连夜出发。
动身前,他到底放心不下府中,特意把已经跟他学了一阵子医术的秋莲喊过去,将几瓶常用的药丸交到她手中。
随后细细嘱咐:“如今两位殿下和阿凝皆身体康健,你每隔日,去请一次平安脉便是。若是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就照我平日教的方子用药,切勿慌张。”
秋莲面露忐忑,低声道:“可是师父,两位殿下和我们姑娘身份尊贵……”
汤神医抬手打断她,吹胡子瞪眼训道:“你这丫头,满府里其他人生个什么病,你不都处理得妥妥当当?怎么一提到两位殿下和阿凝你就怯手怯脚起来。”
秋莲小声说:“我是怕自己医术尚浅,万一用错了药。”
汤神医:“就冲你这谨慎的性子,即便真出了差错,也绝闹不出大乱子。放心,我办完事便回,最多两个月。”
交代完秋莲,汤神医便乘着马车,帶上两筐孟羽凝特意准备的干粮零食,匆匆启程。
穆风率领十名护卫护送其后,一行人踏着月色,匆匆奔着京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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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汤神医后,孟羽凝见秋莲仍面带忧色,便含笑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温言安抚:“别担心,有穆风他们一路护持,定会照顾好你师父的,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并肩缓步而行,秋莲低声说道:“姑娘,谢谢您当初允我拜师学医。”
孟羽凝笑说:“这话你都谢了多少回了,日后真的不必再提。若总这般客气,反倒显得生分了。”
说罢,又温声说:“我也同你说过許多次,不必再自称‘奴婢’,连两位殿下都尊称汤神医一声汤伯伯,你既是他正经收的徒弟,若仍如此自称,大家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