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竟被白白淹死。
狄依依哭笑不得,怪腔怪调地叹道:“冤苦冤苦,我是蝎虎。似恁昏昏,怎得甘雨?34”
唱祷词的青衣小儿不知厉害,听到她这几句,立马学了她的调儿,绕着水瓮大声呼唱起来:“冤苦冤苦,我是蝎虎。似恁昏昏,怎得甘雨?”
前来祈雨的民众听到这歌谣,脸上纷纷变色。坊间主持祈雨的皂吏大喝:“休得胡言,什么蝎虎?这是龙王替身!”
青衣小儿顿时被吓哭,祈雨民众或气急败坏地指责小儿,或质疑蝎虎能否祈雨,一时间乱成一团。
云、狄两人见势不妙,急忙挤出人群,从武学巷西头转向北行。
从大街上穿行而过,云济将每一张脸都看在眼里,恍然间又置身于十多年前的慈幼院。那种惶急不安,那种仿佛陷入泥潭的困兽,眸中尽是听天由命的无奈,云济记忆犹新,那一张张麻木的面容和十年前慈幼院中的孩子,几乎一般无二。
天子之都,帝辇之下,竟似人人都成了孤儿,无根之萍一般不知所依。
往日的东京城,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而如今这座外表堂皇富丽的东京城,五脏六腑早已朽坏腐烂,纵然还苟延残喘没有死去,却已经散发出浓烈的尸臭。
云济面色黯然,叹息道:“农,天下之本;粮,人间之根。粮食之安全,乃一城根本,可这里就要成为无根之城了。”
狄依依也心有戚戚,此时她手中酒囊空空如也,那种根被掏空的感觉,简直再明白不过。
两人去了多家粮行,果然都已禁用盐钞换粮。云济招来几名帮闲,让他们分散去各家粮行打听,将结果汇于张无舌处。经张无舌统计,京中大粮行只有二十多家,有十多家早就明定不收盐钞,另外几家瞧见势头,今日也跟风推脱起来。
云济查看名单,上面共有二十一家粮行:“无舌,哪些是早已不收盐钞的粮行,哪些是最近跟风不收的?”
张无舌也不说话,只掏出一支笔,将跟风的粮行圈了出来。剩下的粮行共十三家,早在年前,已立了不收盐钞的规矩。高士毅家的福寿粮行赫然在列。
“福源粮行、瑞丰米号、瑞穗米行、裕丰米号、福寿粮行、宏泰粮庄、丰泽粮坊、盛泰米行、吉祥粮栈、聚源粮庄、宝丰米号、富泰粮行、盈满粮坊……”云济将这些粮行的名字念了一遍,突然问道,“胡记粮行呢?”
张无舌面无表情,只说了两个字:“查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