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按惯例会由开封府安排住所。胡宅虽位置较偏,却比许多重臣的府邸都大,内含几进小院。胡小胖硬拽着云济,穿过重门叠户的院落,到了后宅一座幽深的小院里。星斗寥寥,月暗天高,几株老槐婆娑弄影,发出阵阵萧瑟声响。
院子最里侧是一座佛堂,零星点着几根残烛,灯光甚是昏暗。佛堂正面的神龛上供着一尊观音菩萨像,造得栩栩如生,约有一丈来高。香炉里的檀香正在燃烧,烟雾袅袅升起,仿佛仙气缭绕在菩萨像周围。
胡小胖却不进去,拉着云济躲在一棵槐树后,让他透过门往里面看。
“不就是尊菩萨像吗,跟寺庙里的有甚两样?只不过肚子大了一些而已!胡小胖你别胡说八道了。其实观世音菩萨本是男身,唐朝之后才渐渐流传成了女身。什么菩萨怀孕?你怎不说公鸡下蛋……”
云济话说一半,忽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呻吟从佛堂传来。然而佛堂里空空荡荡,除了佛像、蒲团、供桌、香炉,别无他物。
隐隐约约的呻吟声,让逼仄的佛堂愈发阴暗。云济只觉心头发毛,拍了拍胡小胖的肩膀:“你是不是串通了你姐姐,让她藏在佛像后面作弄人?”
“你眼珠子被鸟屎糊住了吗?佛像后面不到一尺就是墙,怎么藏得下人?”
云济狐疑地往里面看去,却见烟雾缭绕中,菩萨的手竟移到了腹部!他顿时浑身紧绷,先前他往佛堂里看时,这尊观音菩萨是自在天身,左手持莲花,右手结与愿印,身着白衣,端坐在莲花台上。此时的菩萨竟“活”了过来,双手虚抚着肚子,身体往后仰,略带痛苦地发出阵阵呻吟。
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菩萨的肚子就像怀胎八九个月了一般,肚子高高隆起,而且一起一伏,轻微地蠕动着。
云济只觉汗毛倒竖,这菩萨虽然逼真,但坐像都有一丈高,不可能由人假扮,难道真是神佛降临……他心底的念头还没转完,便听“吱呀”一声,院子门忽被推开。
胡小胖对云济比了个手势,两人急忙躲在树荫后,却见来的人是胡安国。他一手提着一盏灯笼,另一手提着个食盒,先将院子的门反锁,才悠悠然走向佛堂:“菩萨莫急,弟子来啦!”灯笼幽暗的光芒照射到他脸上,映出一丝又是兴奋又是期待的古怪笑容。
云济瞪大了眼睛,正好奇胡安国来做什么,忽然听到院子外一个女声喊道:“爹爹!爹爹!”
这是胡惜雪的声音,却见旁边胡小胖肥嘟嘟的脸顿时抽搐起来,尽是担惊受怕的表情。云济正觉好笑,胡安国从佛堂里走了出来,到院门前跟胡惜雪道:“你这丫头,大呼小叫什么?佛堂最忌吵闹,也不怕惊扰了菩萨?”
“爹爹,女儿知道错了。”
“找我何事?”
“是宁管事有急事,他不方便进内宅,才托我来找您。前天交给国子监的那些书出问题了!”
胡安国脸色一变:“什么问题?我们校对过三遍,没什么大问题啊!”
“有!校对有问题,有字出错了。”
“哦,不用大惊小怪。”胡安国倒是镇定,“没事的,十万多字的书,十二天时间完成印制,偶尔错一两个字,也并非不能接受。”
“不是一两个字,是错了三四百字!”
“什么?”
这下不仅胡安国惊叫出声,藏在树后的云济也惊愕不已。这些书是他做的活字版,又由他主持印刷,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云济下意识地要走出去查问情况,胡小胖急忙拽住他:“瘦饭桶,你为何对我的屁股不怀好意?”
云济错愕不已,他还不曾受过这种冤枉:“我何时对你的屁股不怀好意了?”
“我家佛堂是重地,未经我爹允许,谁都不能擅入。他若是知道我带你进来,你是不打紧,我的屁股却非要开花不可!你这样跑出去,定是对我的屁股不怀好意!”
云济一愣,心想自己擅入别人家的私密之地,即便是胡小胖带着,也确实于理不合。胡小胖催促一声:“快跟我走!”拉着他从树丛间穿过,悄然来到墙角,拨开草丛,露出一个狗洞。
“这……”云济哭笑不得,胡小胖却当先钻了出去,回头冲他招手:“快爬呀!”
碰到这样的窘境,云济鬼使神差般也当了一回顽童,从狗洞里爬出。两人出了佛堂院落,转过两个墙角,爬上一座虹桥,胡小胖才松了口气:“好险好险,你这瘦饭桶差点害死我,幸亏小爷我跑得快,否则屁股可要保不住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胡安国的声音突然远远传了过来,原来他跟胡惜雪说完话,急匆匆赶过来,正碰上他们俩。
胡小胖面色大变,不知如何解释,没想到胡安国看见云济,急急抓住他道:“云教授,大事不好!走走走,宁管事正在客堂等着呢!”二话不说,拉着云济便走。
胡宅的客堂豪华却不媚俗,中堂墙上几幅字画,堂前横陈一条长案,边上两炉炭火烧得正旺,满堂都是融融暖意。宁管事急得焦头烂额,正在里面来回踱步,忽听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