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复生,身体还很虚弱,此时没有人搀扶保护,独自走进了黑暗中。
石门这边,唯有顾经年背上的火翅还亮着,照着奄奄一息的刘喜。
刘喜那具被开膛破肚的身体越变越小,艰难地爬了几步,用手死死抱住顾经年的另一条腿。
“你休想追上陛下。”
顾经年疼得汗水直冒,还在继续切着自己的脚。
余光瞥见刘喜的惨状,他不由问了一句。
“何必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刘喜无力再动,道:“我活着,就是为了保护陛下。”
顾经年不欣赏他的忠心,只可怜他的愚蠢,问道:“你也是异人?”
“炼人。”
“以什么炼的?”
问了一句之后,顾经年很快猜到了答案,道:“餮蛤?”
“你竟也知道餮蛤。”刘喜喃喃道:“餮蛤既不长寿,战力亦不强。炼化餮蛤之人极少,也只有我这种贱命,才会被炼着玩玩。”
“炼着玩玩?”顾经年问道:“谁炼的?”
他终于把脚切断了,从石门下拔出来。
但自愈的剧烈痛苦却让他恨不得满地打滚,他强忍着,想要听刘喜的答案。
刘喜不愿与顾经年多聊,但为了牵扯他,为陛下争取时间,还是开了口。
“师玄道。”
“你见过他?”
“昏迷前隐隐见了一面。”刘喜道:“他命人一边放干了我们的血,一边输入餮蛤的血。”
“后来呢?”
“还未炼成,他便走了。陛下不允许他在雍国炼化。”
刘喜的声音越来越弱,却依然带着对殷括的崇敬。
已有四十多年了,他忘不掉当年那个叱喝“朕宁玉石俱焚也绝不容妖术”的雄主。
“是陛下亲自救了我们,可惜那么多人,只有我活下来了……”
说着,刘喜死了。
他以一种惨烈的方式,保护他的雄主以炼术延续生命。
顾经年挣开了刘喜的手,挥动火翅,向前追去。
火光驱散黑暗,照着前方那个蹒跚独行的老人,把他的身影照得很长。
殷括看着自己的身影,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顾经年正警惕殷括出手,却听他开口说了一句。
“朕不会异能,你不必急着动手,且容朕与你说上几句。”
顾经年没有放松警惕。
殷括道:“你不相信朕说的?”
“殷誉成的异能很强。”
“并非每个殷氏都会控风,老三就不会,可殷景亘就很强。”殷括叹道:“有时天赋是隔代相传的啊。”
“是吗?”
“朕是以凡人之躯继承大统,革弊立新,使雍国至如此富强地步的。”殷括一字一句道,语气充满了骄傲。
追杀了他这么久,顾经年终于感受到了这个皇帝曾经的雄主气场。
但,殷括才昂起头颅,几缕头发就从他头上掉了下来。
他脸上那渐渐干涸的黏液使得他的雄主的气场变得可悲可笑。
殷括自己却不觉得,眼神中泛起了智慧的光芒,道:“朕知道,你到雍国是为了找寻凤凰后裔。”
“你知道她在哪?”
“不错。”殷括反问道:“你可知,顾北溟为何投靠朕?”
“为何?”
“为了变成你。”
殷括语出惊人,抬手一指顾经年,道:“他希望能像你一样,炼成凤凰的异能。”
顾经年道:“我在瑞京展翅之时,他早已叛投了。”
“他不需要等到你展翅才知凤凰之珍贵。”殷括道:“朕与他,甚至瑞国的炼师们之间早有交流。”
他最后这句话的语气平缓。
听得出来,这些人在交流炼术的时候,气氛十分友好,并非是敌对状态。
顾经年不由讥嘲了一句。
“听说你年轻时不喜炼术,老时却如此苦心钻研?”
“朕当年驱逐禇丹青,避免了越国之祸,自是英明之举。可却也未能察觉到瑞国的阴谋,使瑞国得越国以举国之力炼就之异能,国力易势。”
殷括说得一本正经,最后正色道:“若再不知己知彼,等着灭国不成?”
顾经年听得可笑,道:“雍国接纳异人方有此国力,若损耗异人,再损耗凡人,把异人之能转移到一部分凡人身上,除了满足少部分人的野心,我看不出这么做还能更强。”
“你不懂的。”殷括道:“治国之道,岂是简单的加加减减?”
“所以,我父亲投靠你,便是为了与你一起炼化凤凰。”
“非是与朕一起,而是他想炼化凤凰。你该知道,并非所有人都适合炼化。”
顾经年的脸色沉下了来,语气冷峻,道:“缨摇在何处?”
“朕派人去找了,不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