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任何起伏的问话,不知怎么的谢玉绥硬生生地在里面听见了一点试探甚至带有祈求的意味,似乎在急迫地想要他否认,可是谢玉绥又不太清楚这两处里有何不妥,思来想去就只能在此事上沉默,转而说道:无论谋算如何都非针对于你,且先等跟我回去,你想知道什么再问便是。
听见这话荀还是突然不想问了。
东都的暗杀里,他彻底转变了原本的计划,本应该在他计划一环,甚至可能死在计划中的谢玉绥被他硬生生地摘了出去;而墓穴荀还是知道自己其实是在那个时刻动了心。
若是这两处都是算计,那之后的一切算什么?
如果一切都不重要了呢?
荀还是突然消失在原地,即便紧靠着他的谢玉绥都未能先一步察觉到异样,下一瞬荀还是出现在皇帝身边,他好不将就地一手拎着皇帝的衣领:我便是要将他带走,你们尽管拦。
灰衣人整齐地调转方向面向荀还是,可当他们想要抽剑而上时原地早已没了踪影,唯见漫天大雪里,一道青色的身影消失于夜幕中。
别说是景言峯等人,就连谢玉绥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此事,他们双方已经准备好冲突,结果兵刃尚未相接就已经偃旗息鼓。
景言峯闲庭信步地走到谢玉绥身边,掸了掸身上的雪花道:我若是王爷便不会安然站在此处,您猜此时宫墙外候了多少弓箭手?
作者有话说:
原本说昨天长一点,结果失败了,那今天长一点。
第95章
离开的路上皇帝或许感知到了什么,未再像从前那样端着架子,眉宇戾气少了许多,面色也放得柔和,难得的有了点长辈看小辈的感觉。
身边不时有惨叫声响起,却一直没有看见血腥的场面,如此一来更骇人了,每一声惨叫都好似踩在了心口上。
荀还是也算是皇帝看着长大的,他叹了口气道:其实孤不是没想过太子会反,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他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凉的,过年了。
两人刚躲过一波巡逻正站在一处假山后,荀还是不以为然道:我一直不明白年节有何要紧,不过是一群虚与委蛇的人聚到一起假笑,您不也在这样的日子里去剿了赵家?
此时已然丑时,除夕了。
尽管身边依旧危机四伏,皇帝却突然改了性子,跟荀还是攀谈起来:先前瞧着你和那祁国王爷关系不错的样子,似乎是旧识?
这个旧识用的很微妙,荀还是道:于邕州初见,算起来也就一年多的光景。
他不排斥跟皇帝聊天,事实上荀还是不排斥与任何人说话,只是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太想跟他聊,少数能说上几句话的也不相信话里的内容,一来二去倒像是荀还是沉默少言似的。
跟荀还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皇帝有时候也能猜出荀还是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那确实时间不长,不过那王爷倒也是有趣,你知道在你离开东都的时候,他曾经来找过我吗?
风里隐约能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荀还是带着皇帝绕过假山走到一处偏僻的廊下,轻声应道:知道。
不过他不是很关心。
皇帝被荀还是推着靠墙,年老的身子险些没站稳摔倒,双手用力抓着墙壁才稳住身形,喘了口粗气,看着一侧警戒的青年,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他想跟我谈什么交易,当时你去阳宁便遭到了伏击,就没想过是他的算计?还是说你竟是如此相信他那个人,甚至可以不问缘由,不听来龙去脉?
荀还是不知道皇帝今天为何这样多话,运功打出一道气体,扫掉地上二人留下的脚印。
缘由与否与我何干?方才豫王已经说过,此番算计并非针对我,既然并非对我,知道那么多恐怕没什么好处,即使如此不如不知,左不过他话音突然一顿,转头看见皇帝正一脸好奇,有点像坐在茶楼里想听故事的观众,而非皇帝,左不过,我自己未曾留遗憾。
事情说到底就是这样,他可以为了年幼的事情筹划一辈子,哪怕送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也可以为如今的悸动奋不顾身,哪怕现在有人站在荀还是面前,告诉他一切皆是虚假,从未有人会真心待他,不过是众多布局中的一步棋。
但真也好假也罢,从荀还是这个角度来看,他都是顺从本心,至少自己是满足的,于此便也就够了。
皇帝深深地看了荀还是一眼,叹气道:孤一直在想,你是真的想要将孤带出去吗?只为了交换谢炤元的白骨?逝者已逝,或许你方才跟着豫王离开,还能享受一段时间光阴。
各取所需,陛下无需如此操心。
如果只是荀还是自己,尚且有可能在这戒严的皇宫里脱身,可是带着个皇帝就不只是带着包袱这么简单。他们离开的明目张胆,如今太子的命令明显已经传达下去,各路越来越难走,越到宫口搜寻越密集,他们不得不暂时藏匿在一处耳房中。
皇帝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狼狈过,这会儿明显耐心告罄,又有两队人从面前路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