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还是不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以至于白天身体似乎回到了巅峰的时候,身体内充盈的内力让他觉得凭一人就能将侍卫放倒强行闯出去,若不是每到夜晚日渐脆弱的经脉都要出来作祟,他都快忘了自己黄土埋到了脖子。
入了大半截土的荀阁主没能达成以身相许的目的,自然也就没有从谢玉绥那里得到太多的消息,甚至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见着谢玉绥本人,倒是药每天没间断过,邬奉顶着一张比药还黑的脸日日伺候祖宗服药。
这场安宁的生活一直到阳宁迎来了多年不遇的大雪。
一大早天还没亮,荀还是就听见外面扑的一声,本以为是哪个侍卫夜晚值班时不小心走神摔了一跤,没太往心里去,直到天光大亮,推开窗棂才瞧见一院子的白色。
廊下站着的两个侍卫被乍一打开的窗吓了一跳,刀已经离鞘半尺才猛然发现差点砍错人,这要是一刀下去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两个侍卫飞快地咽了咽口水,如今在这院子里待了不少时日,他们自然知道这人身份。可是每次见到院子如今的主人时依旧控制不住的紧张,还有介于名声和美貌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大雪天,被雾气朦胧的窗下,探出来的那张脸就如同一不小心从山林里闯入人间的精怪,漂亮的过分。
侍卫多一眼都不敢看。
荀还探头看了几眼,不等人劝,很快便被冷风吹了回去。
屋子里放了两个热乎的炭盆,外面却只有冰雪,一冷一热仿佛两个季节。
荀还是搓了搓只探出屋子一会儿就冻得发麻的手,关好窗再回身时屋子里已经多了个人。
穆则无声无息地站在墙边,荀还是回头没有丝毫惊讶,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
穆则等荀还是坐稳,沉声道:梁和昶死了。
桌子上是早些时候侍卫送来的热茶,谢玉绥知道荀还是喝茶生冷不忌,不会因为冬天茶凉就叫人暖上一壶,是以离开之前便将一应日常吩咐好,也因着这份细心,自天凉之后荀还是再没碰过寒物。
倾倒的茶水在半空中有片刻乱了轨迹,荀还是眼皮一颤,将茶水填满放到桌边示意穆则喝了暖暖,自己又添了一杯,漫不经心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穆则有些忌惮外面的人,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动静后走到桌边,接了茶杯:就前几天,梁家成年男子一律斩首,未满十八者发配边疆。
因着什么?
勾结党羽,意图祸乱朝政,由许南蓉牵扯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大抵是梁大人通过女眷把持在朝大人的内院,以此或间接或直接与朝中各要员维持关系。
焦大人倒是舍得,说放就放了,这是生怕皇帝把他归为太子一党,抓个典型。荀还是冷笑,梁大人作为太子太傅,遭了殃没牵连太子?
太子自以为将荀还是推出来,保住许南蓉就能与焦广瑞交好,殊不知那位焦大人可不比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对付,这种做学问的人若是心狠可比寻常人还要难对付得多。
一个女人算什么,若是许南蓉真的在焦广瑞那里占有一定分量,当年就不会在许南蓉失踪之后不闻不问,甚至和一向不睦的梁家小姐结亲,这么多年营造出一副琴瑟和鸣的模样。
尚未,不过太子也是战战兢兢,生怕有一点错处。窗边一道黑影坠下,那是屋檐堆积了一夜的雪,雪积的太厚,房檐承载不住落到地上发出噗的声音,和荀还是晨间听见的声音一样。
太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动静,毕竟是亲父子,再怎么折腾也顾忌着这层关系。
荀还是点头:还有呢?
还有。穆则抬眼看了下荀还是,皇上发布十二道加急令
穆则犹犹豫豫,荀还是抬眼:嗯?
急穆则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事儿太操蛋了,急招天枢阁阁主荀还是回东都。
荀还是噗嗤一下笑出声:先前不还下死命令要我人头,现在杀不了我想让我主动送人头?
不是。穆则虽不想,但还是多解释了一句,先前对阁主的命令并未公开,民间消息也并非有官府散布,是而是而皇上如今的意思,只当这是民间谣传,他依旧表现的对天枢阁、对您极度信任,大概这样。
荀还是啧啧两声:你说这皇帝当得有什么趣儿,我看着都累,不如去戏曲班子表演变脸罢。十二道加急令,我可是一道都没瞧见。
这就要问豫王了,估摸着都被他的人拦下没传到您这里,近日我也是得到了卓云蔚的消息才知晓。这小子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前些时日他还火急火燎地想过来,这几日反倒消停,书信里也不见急躁。
荀还是沉吟:或者也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性子反而沉稳下来了吧。
那阁主怎么看,东都是去还是不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如今荀还是隔得远,皇帝一时半会儿不能拿他怎么办,可若是到了眼皮子底下,想做点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你不想让我去?荀还是透过茶杯边缘看向穆则,话虽如此,他并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