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定自己的能力可以杀了邵经略,但是他不能保证将整个将军府灭了,更没办法保证在做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全身而退。
皇帝的要求是不留下把柄,意思就是一个不留。
荀还是这人本就随性,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端方公子,再加上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才让他的传闻中多了一个妖孽的名头。
此时荀妖孽咬着杯子,弯着眼睛,提着嘴角听邵经略明着哭诉,实则含带其他语义的话。
邵经略想说什么荀还是大致能猜个七七八八,静等着他绕完圈奔向主题。
邵经略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奈何荀还是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咬着杯子玩的开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能说的软话已经说的差不多,再说下去就要从头卖惨,邵经略也怕把荀还是惹得不耐烦了,虽说荀还是一个字都没有承认,但是他也怕自己真的被皇帝下了死命令,跟一个国家抗衡,他自认为没这个能力,如今他手上只剩最后一张底牌。
邵经略看着荀还是柔和的侧脸,一咬牙道:不知荀阁主有没有好奇过,虽说邵家如今没落,但也不是寻常人家那么好料理的,如今皇帝却只派了你和另外一个人来,皇上到底是十分相信荀阁主的能力,所以将此任务托付给您,还是说
荀还是转动着茶杯的手指一顿,这样细小的动作立刻就被邵经略察觉。
只要有了反应,邵经略心中就有了底,他暗暗松了口气,换上衣服无奈的表情道:其实这些事我老早就想跟阁主说,只是一直苦于无机会,如今这样的见面方式虽非我所愿,但总归还是见着了。
这几句话邵经略透露的消息并不多,但是足以让荀还是将这几个字里里外外翻一遍后得出结论。
邵经略在提醒他,这次任务皇上想解决的可能不止是邵家,还有他荀还是。
荀还是表情未变,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歪着头,手拄着下巴道:那邵将军有何打算?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诱惑。
桌子中央,写着囍字的蜡烛燃烧了一半,烛泪落了一桌。烛光昏黄,一旁的人身着大红色衣衫,乌黑的长发随意散在身侧,容貌绝色,眉眼含笑,修长的手指抚在白皙的脸上在上面留下几个浅浅的窝,没有一个男人能顶得住这样的场景。
邵经略自认为不是一个定力特别好的人,不然也不会娶那么多老婆,若不是最后一点理智告诉他面前这人他打不过,哪还有这么多废话。
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强行压住心中找死的情绪:荀阁主自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人,不想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下吗?
此话何意?
荀阁主的情况如今不用我多说,江湖上还有谁不知道您如今命不久矣,只是大多不知道您为何年纪轻轻就走到末路,但依着我现在的情况,想必跟我们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有关罢。
荀还是不置可否。
邵经略接着道:虽说荀阁主武功超群,不是我托大,即便是荀阁主全盛时期,也没办法以一己之力平了我这邵府,就算带了个帮手也不可能做到,阁主说可是这么回事?
这是自然,邵家军经年积累之下,这府中高手如云,哪里是我能随意撼动的。
邵经略听到此番夸赞的话非但没有开心,反而苦笑道:都是消耗罢了,大多数的高手也都是父辈的人,还能坚持几年呢?他叹了口气,即便如今荀阁主不到此处,想必不远的将来也会有其他人至此,倒不如像荀阁主这样坦然。
荀还是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那句话基本上就已经肯定皇帝想要动邵府。
邵经略环视了一圈这间屋子,道:邵府如今也就这样了,越来越颓败是必然趋势。这样的话题什么时候说出来都有些伤感,出过不知道多少将才的邵府如今只能落得一个空有其表的壳子,走向衰败是必然。
不过。邵经略话锋一转,到底邵府屹立了这么多年,不怕荀阁主笑话,如今就算没人说,我也知道邵家早已不如当年,我也不是什么天纵奇才,没有祖上的能力,对于手下更是教导无方,可我也不能看着邵家就这样败在我的手里,所以即便我远在这阳宁,东都到底还是有些人。
邵经略不是个尸位素餐的人,荀还是早就知道这点,能在这个地方当土皇帝的,怎么可能不在东都安眼线,只是这眼线安到了何种地步
话已至此我也就不再瞒着荀阁主,虽说我在东都有人,但是这种直接指派给天枢阁的消息,即便我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扒着皇帝的脑袋去看。说到这里邵经略抬头看向荀还是,所以您觉得,这消息是如何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荀还是眼神明灭。
邵经略低头看了下荀还是面前已经空了的茶杯。
荀阁主想要思量些时日也是应该的,左右不差这几天,想必荀阁主也不急着回东都复命,阳宁毕竟是个小城,客栈里恐有招待不周之处,荀阁主便先在寒舍歇息罢。
这哪里是怕客栈招待不周,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