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说得简单,实则每一步都很凶险,甚至赌上了两个国家的国运,哪里是因为一只手取悦了荀还是就能换得的东西。
这就是你布的局?谢玉绥问,你图什么?
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不过现在是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荀还是从被窝里爬出来,散乱的青衫滑至一侧,勃颈上的血在先前进门时就已经擦净,如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横在上面,只要再深一点就能切了动脉要他的命。可他浑不在意,眼睛里被谢玉绥的身影充斥着,你觉得为何太子的棋面那样不好,我却仍然选择站到了他那边?
谢玉绥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一个他不太想承认的想法
你。荀还是苍白的手指抵在谢玉绥心脏的位置,因为你改变了我的计划。
谢玉绥眼睛猛地睁大,他很想保持镇定,可是荀还是就像是刻意打破他面上的宁静一般,每一个字都敲在他的心头。
我可以给你铺一条踏上那把椅子的路。
所以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你究竟为了什么?想要什么?谢玉绥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之前的计划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荀还是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我想要的
谢玉绥猜测荀还是大概率就是一句我想要你之类的,他觉得自己就是多余问一句,但话都已经说出口又不能收回来,便也没抱太多期待。
结果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之际,却听见荀还是无比正经地说: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拿,但是王爷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59章
再从荀还是的房间出来时天已经落了黑,只有远处山头上能看见一点点淡蓝色,头顶星光寥落,未见月亮。
谢玉绥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陪着荀还是躺了一下午。
晚间的风带着点凉意,卷着地上仅有的几片枯叶在谢玉绥身旁打了个旋,这些枯叶不知道在院子里存了多久,没有杂役以至于院子都不见人清扫。
白天的时候因着鸟叫声,只觉得宅子里少有人气,安静地过了头,到了晚上这种感觉尤为明显,鸟和蝉都歇了,周围静悄悄的。这条窄巷到闹市尚且有一段距离,那里的热闹像是另一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到这里。
谢玉绥站在院子里环视周围,除了方才他出来的这间屋子里有一点点昏黄烛光以外,周围漆黑一片,真的太安静了,安静的有点孤寂。
他靠在那颗茂盛的桃树下面朝着荀还是的房门,看着偌大的宅邸里唯一有着活人的地方,这一眼仿佛看尽了荀还是过去二十多年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独来独往,周而复始。
过了一会儿,门内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
纤瘦的身影逆着光推门而出,荀还是换了一件衣衫,依旧是淡青色,衣摆上多了点纹路。他头发束起,乍一看有些像是少年人,尤其是关门后转过身朝谢玉绥走来时,笑容明艳晃眼。
几步间荀还是走到谢玉绥面前,整着袖口道:左右今日无事,出门逛逛顺便找点吃的吧,或者你会做饭吗?
不会。谢玉绥拒绝的利索,荀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那走吧,这会儿街上正热闹。
荀阁主喜欢热闹?
不是很喜欢。荀还是想都没想就否了谢玉绥的问话,歪头冲着他笑了笑,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热闹,这个宅子太冷清了,估计没人喜欢。卓云蔚刚来的时候每天都往外跑,到了半夜才回来睡觉,之后继续跑,折腾了大半年估计玩累了才消停。
没想到你们天枢阁还挺闲。谢玉绥指的是卓云蔚天天乱跑这事儿。
荀还是:只有他闲,我先前很少会在东都,宅子里就给他留了个厨子和两个仆从,小孩儿闲不住。
怎么,天枢阁还养闲人?
不养。荀还是道,他是我强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同时踏出门槛。
再问下去就有些越矩了,谢玉绥知道分寸,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两人下了台阶,谢玉绥看着荀还是:你就这样出门无碍,可需要做些伪装?
荀还是的脸上没有带任何遮挡,双手背后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即便天枢阁隶属于邾国,但荀还是稀烂的名声可不止针对其他国家,就先前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邕州城外骂荀还是活该的人可不少。
荀还是仿佛一点自觉都没有,听着谢玉绥的话笑道:我上次跟你一起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其实除了在朝的大臣以外并没有多少人见过我,嗯见过我的人大多已经死了。
谢玉绥皱了皱眉头,他不是很喜欢荀还是现在的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安安静静地走了会儿,眼看着就要出窄巷,荀还是瞧了眼谢玉绥一眼,一手摸到怀里掏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具,拉开一侧的布条绑在脑袋上,青色骇人的面具遮了半张脸,这才转过头看向谢玉绥。
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