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谢玉绥告辞离开,荀还是在邕州又多呆了许久。
白天依旧清闲地在院子里逗弄卓云蔚,偶尔带着卓云蔚一起调侃穆则几句,似乎这位在东都搅风搅雨的天枢阁阁主一日之内开了窍,安于享受生活,不再作乱。然而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不见月光的夜里,那间单独辟给他的房间里却安安静静,不见人影。
因墓聚到一起的三个门派后来又在风鸣山上打了几次,原本不过是争一口气的打斗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演变成了门派斗争,最后竟是倾全派之力不死不休,混战过后到底还剩下什么不得而知,那段时间无一人愿意踏入风鸣岭,原本风过林间,留下的一串响铃般的乐曲,自那场争斗之后,风里带上了血腥的味道,隐约还能听见一丝哀哭。
门派争斗人数众多,隐隐危及邕州城,朝廷因此增派兵驻守于此,重修安抚使司,另指一安抚使做督军用。
有邕州做例,其他地域一视同仁。
同年七月,朝廷下旨各地增派驻城军,限制江湖人进城活动,欲带兵器进城需提前报备,且单人兵器不得超过一件,去往何地所为何事都需一应报备登记在册,如若有偷奸耍滑者一应按谋反罪处理。
以邕州为引,江湖人一度被打压在荒郊野外,虽心生不满却也不敢真的对朝廷对抗。
此为后话。
六月末时,荀还是应诏回了东都,结束了悠闲大半年的生活。
因着太子在东都的那番作为,除了江湖人被打压以外,连带着梁家也受到了牵连,梁家公子梁弘琛被指到礼部,名义上梁公子能力卓越,于工部做工部侍郎未能人尽其才,故而迁至礼部,看似平迁,实则手中无甚实权,被扔到礼部整理典籍打杂去了。虽说此次未动梁和昶,但皇帝的意图尤为明显,就是为了打压太子的势力。
尤其是后来皇帝明旨召回荀还是,天枢阁阁主归位,就像是将一把见血封喉的剑悬在朝中大臣的头顶上,凭着皇帝想砍谁砍谁,任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法躲过那夺命鬼的毒手。
除去梁弘琛以外,还有几个与太子交好的大臣被寻了个由头贬谪外地,提拔几个寒门学子入仕为官。
此时太子被禁足太子府,此番禁令至七月才取消,待太子再从太子府出来时,朝廷已经换了半边天。
倒是焦广瑞未曾因为与梁和昶之间的关系而受到牵连,不知是皇帝十分相信这位中书令,还是怕动的太多从而动了朝廷根本。
经过这番动荡,再瞧着朝野众人,皇帝恍然惊觉朝廷依旧需要一把血腥的刀悬在高堂之上,才能镇住这些野心勃勃的臣子。
荀还是此次回东都后,皇帝一改常态,未曾再给他送加了料的饮食,甚至还在他刚回东都就将人叫到宫中嘘寒问暖了一番,俨然一个慈祥的长辈,除去公事以外,将荀还是从头至尾关心了个遍,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挂了。
荀还是从宫里出来时卓云蔚等在外面,穆则并未与他们一起回来。
马车低调地停在宫墙边,荀还是穿着一身官服,上车之后拢了一件略厚的毛毯即便太阳已经有了温度,他身上依旧泛冷,似乎他周围常年有一个冰罩,无论太阳多么热,都照射不到他的身上。
卓云蔚将一个汤婆子塞到荀还是的手里:这样急着召见可是有何吩咐?阁主你若是身子不适,让我去办便可。
没有,就是突然发现我的重要性,不舍得我死了。荀还是身体不好这事儿如今天下皆知,他没想着再瞒卓云蔚,也知道瞒不住,倒也坦然,等会儿回去你做饭?穆则不在,厨子被打发走了,我们俩总不至于真要饿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