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捕头和裘智相处了几个月,了解他的性格。只要裘智起了疑心,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捕快们本来没什么法律意识,但乔师爷把裘智气吐血时说的话,衙里的人都听说了,因此知道跨县办案就是个雷。杨田如今在京里,借他们他们十个胆,也不敢跑去京里抓人或者审问。
裘智看郝捕头的神情,就猜到了他心中的顾虑。强扭的瓜不甜,裘智知道这事指望不上衙里的人了,无奈叹息一声,又看了朱永贤一眼。
白承奉估计这事又得落到朱永贤头上了。
朱永贤会意,对着郝捕头道:这事你别管了,我在京里有熟人。你把杨田的详细信息,比如住在哪,东家是谁都告诉我。我派人去找,把人给带回来。
朱永贤是行动派,立刻修书一封,让岳岭送去给皇城司提举,请他误必把杨田找到。
第二天一早,裘智和朱永贤正在查看齐攥典列出的名单,名单上都是和刘重阳有仇的人。
裘智发现刘重阳的仇人真不少,要是一一走访,没个十天半个月排查不完,不禁头疼。
金佑谦焦急地走进了三堂,给裘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说话。
裘智心中一凛,冷汗瞬间下来了,暗道:不会又出事了吧。
裘智拍了拍朱永贤的手,道:我去和金师爷说几句话。
二人走出房间,金佑谦一把拉住裘智的胳膊,将他往角落里拽,生怕朱永贤或者裘智的手下听到他们的对话。
环顾了一周,金佑谦确认左右无人后,才小声说道:方才县衙来人了,说太爷让你过去一趟。
裘智每隔十天都去县衙给周讷汇报一次工作,现在还没到日子,怎么就派人找自己了,难道是因为周、刘两家的案子?但看金佑谦的脸色异常凝重,似乎不只是为了命案。
裘智问道:怎么回事,这么着急?
金佑谦轻声道:门子问了县衙的人,说是昨天周家三兄弟把你给告了,之后太爷脸色就一直不好。
裘智在县丞衙里人缘还算不错,他待下和善,最重要的是出手大方。昨天给衙役、书吏发赏钱,也没有忘了打杂的人,每人都给了一两银子,让他们做好后勤辅助。
所以今天门子见县衙来的人气势汹汹,自然知道事情不对劲,于是拿了几十文钱,买了个消息。
朱永贤对外只说姓陈,金佑谦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但看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样,觉得朱永贤的身份不简单。
金佑谦估计朱永贤要知道周讷待会要对裘智出言不逊,肯定会气得跳脚,八成会先冲到县衙把周讷骂一顿。
裘智拍拍金佑谦的肩,称赞道:这事你做得聪明,千万别张扬,尤其不能让陈爷身边的人知道。说完,他高声喊了一声:广闻。
广闻知道裘智和朱永贤独处时不喜欢有外人在场,于是就跑去后衙躲懒。听到裘智召唤,他才一路小跑过来。
少爷,找我有什么事?他问道。
裘智吩咐道:你去问问门子,他花了多少钱,给他补上。然后再给他一两银子,做备用金。
裘智不能让门子花他的钱替自己打听消息。
裘智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广闻一脸茫然地看着裘智,不明白裘智的意思,
裘智估计周讷正在气头上,不敢让他久等,没工夫和广闻解释,催促道:让你去就去,这事别和师兄说。
朱永贤看裘智和金佑谦俩人在门外神秘兮兮,也不知在嘀咕什么,没一会还把广闻找去了,越发的好奇。
裘智回屋,对朱永贤笑道:周讷听说了案子的事,叫我过去一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一个人无聊,就回家歇着。
朱永贤看裘智和金佑谦在外边说了半天的话,就知事情不那么简单,又看裘智眉宇间略有忧色,心知他没说实话。朱永贤刚要再问,裘智就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裘智和金佑谦骑着马并肩而行,金佑谦见裘智眉心紧缩,宽解道:老爷,待会太爷要是生气了,你赶紧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裘智苦笑一声,自嘲道:放心吧,再大的阵仗我都见过,懂得怎么办。
他连皇上的雷霆之怒都见过,周讷再可怕,还能可怕得过他大舅子不成。裘智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语焉不详的跑了,把朱永贤一人留在县丞衙,晚上回去要怎么哄好他。
二人来到县衙,衙役通报后。裘智被人领着去后堂面见县令了,金佑谦则和黄师爷套近乎。
周讷见到裘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县丞老爷,好大的威风,连童生都敢打了,还差点把人家给抄了。
裘智想自己还得在周讷手底下混三年,而且官场人情复杂,周讷是正经科举出身,年兄、同案不少,万一以后遇到了,他们想起自己同周讷的恩怨,保不齐还会刁难自己。
裘智不争一时之气,立刻赔笑道:下官做事急躁了些,如今知错了,还请太爷以后多提点才是。
裘智以为周讷是因为他对周大谷下手太狠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