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柳管家的户籍,再看金家的。
金多宝原籍涿州县土河村,今年五十有五了,和柳管家一样,也是二十一年前迁入本县。金夫人姓海,比金老爷大两岁,是涿州县百花村人,死亡时间和柳管家说的能对上。夫妻俩在四十年前成亲,成亲快二十年才生下一子,也就是金佑谦
裘智出殡那日见到的两个小妾,一个姓黄,一个姓王,二人在金家户籍上登记的身份都是雇工人。
金家户籍上登记过的雇工人不少,裘智猜测金老爷这些年陆陆续续娶了七八个小妾,只是后来又给卖了。
裘智心里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他们都是涿州人,看来是旧识了。
齐攥典是刑名上的老人了,见裘智沉吟不语,猜到他心中所想,于是说道:您看金老爷和夫人成亲这么久,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柳管家一来,金佑谦就出生了,而且这些年金老爷纳了不少的妾室,肚子都没动静,当年金老爷八成是找柳管家借种了。
借种这事历朝历代都不算新鲜事,有些人家生不出孩子,又不想过继。怕自己死后,过继来的孩子回归原生家庭,就会命妻妾偷偷借种,延续香火,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便没有后顾之忧。
裘智刚刚怀疑过金佑谦的出身,但还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因此迟疑道:借种之事我听过,一般找陌生人借种。若是找家奴借种,事成之后多会发卖或直接打死,从没听说过在家里呆上二十几年的。
二人说话间,派出去录口供的两拨人同时回来了。看过口供,裘智只有一个念头,金老爷真的是五毒俱全啊。
按照众人的说法,金老爷原先没什么钱,大字不识一个。后来发家了,请教书先生认了几个字,只能看懂账本和简单的书契。
看到此处,裘智心道:难怪之前没有账本,估计还用不着记账呢。
至于金老爷在老家是做什么的,众人一概不知,但有一点可以保证,金老爷是来到宛平县后才起家的。金老爷一开始贩卖宛平特产去京城,攒下了一些积蓄,后来放过几年的印子钱。赚了大钱后,才置办的商铺和田产,买了人伺候自己。
金老爷平日里作践、打骂下人堪称家常便饭。家里养着莺莺燕燕不说,还在外边寻花问柳。做生意可谓是见钱眼开、唯利是图,能克扣一毫是一毫。对自己倒是极为大方,满身绫罗珠玉,从不穿旧衣裳。
若用四个字形容他,那就是为富不仁。
至于发现尸体时有没有什么异状,众人当时慌成一片,谁都没注意过。现在想回忆,也回忆不起来了。
裘智心道:难怪当时不曾报官。
柳管家自己心里有鬼,其余仆人八成心里都乐开了花了,根本不会想替金老爷讨个公道。唯一的儿子远在京城,谁会管金老爷的事呢。
至于金夫人生前的事,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老仆们记不太清了。金夫人似乎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但性子略有些刁钻,不太好相处。
金夫人的娘家大家都没见过,只听金老爷说过几次,海氏娘家人早就死绝了。金佑谦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自己母亲家的亲戚。
王黑子在金家干了十七年了,据他所说无论是老爷还是夫人出门,都是由他接送,从没让柳管家驾过车。而且他清楚记得,这么多年金夫人和金老爷从未回过涿州,毕竟出远门他肯定会有印象。
除了王黑子,金家还有两三个老仆。但金夫人过世那日,大家对柳管家的行踪没什么印象了,都过去十几年了,实在回忆不起来了。
柳管家和金老爷平日里关系特别好,从未有过矛盾。金老爷对唯一的儿子宝贝的紧,金佑谦也十分孝顺,可谓是父慈子孝。
看完众人的口供,裘智继续看金夫人遇害案的卷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金夫人死在天齐庙内,凶手李三春。
起因是李三春借了金老爷的钱,偿还不起利息,女儿被卖到勾栏里抵债,于是嫉恨上了金家。见金夫人独自上香,便心生歹意,回家拿了把刀,砍死了金夫人,遂投案自首。
李三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当时不少人都在庙内参拜,可算得上人证、物证、口供齐全,于是判了秋决。
当年那个案子不是裘智亲办的,是不是属于无法翻案的铁案不得而知,毕竟破案限期摆在这,胡乱抓个人结案不是新鲜事。但想买通这么多人一起作伪证,难度系数有点大。
如此一来,这份卷宗加上王黑子的口供,就和柳管家的供述有了出入。
张捕头一早就把药方交给了自己班里的白捕快,让他去探查是哪家开的方,治的什么病。
白捕快跑了好几个医馆,才打听出来,忙回衙署复命。原来这药方杏林医馆白大夫开的,用来治疗金老爷的不育症,已经服用一年多了。
众人听了不由面色古怪,心中暗道:难怪金老爷偷偷摸摸地煎药,这个病确实不好让人知道。
裘智看大家都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咳一声道:咱们各抒己见,谈谈自己的想法,就从张捕头开始。每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