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归墟剑意正在体内翻涌,像困在笼中的兽,每一次撞击都撞得他心尖发颤。
秦霜的话像根细藤,顺着他的耳朵爬进心里。
他确实怕,怕自己的力量会变成刀,砍向苏璃,砍向所有对他笑过的人。
洞中的苏璃却连呼吸都忘了。
她盯着石壁上的碑文,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她眼眶发烫。
天机老人的手指点在“归墟剑灵认主录”几个大字上:“你父亲当年在此地,见过一个抱着半块玉的婴孩。那孩子的眉心,有个未成形的&039;锁&039;字法印。”
苏璃的手死死攥住衣襟。
她记得父亲笔记最后一页画着个婴孩,眉心的印记被墨晕染开,模糊得像团血。
而陆寒眉心的法印,此刻正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在演武场那次,他为她挡下偷袭时,她曾瞥见那抹金光。
“所以他”
苏璃的声音在发抖。
“是我父亲等的人?”
“是,也不是。”
老者用枯枝敲了敲另一块碑文。
“归墟剑灵与你苏家有七世因果,你寻的仇人,或许正是你要护的人。”
洞外的风突然大了。
苏璃望着石壁上流动的铭文,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锁链碰撞的脆响。
那声音像根线,一头系着山洞里的她,一头系着被囚禁的陆寒。
陆寒盯着秦霜递来的药碗,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归墟剑意正在抗拒那股腥甜,可心里有个声音在喊:试试,或许能控制它。
他张开嘴,药汁刚触到舌尖,体内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
是剑意!
它在反抗,在灼烧,在往他的经脉里钻。
陆寒的额头沁出冷汗,锁链被他挣得哗哗响。
秦霜的脸色变了,她刚要按住他,却见他眉心的“锁”字法印突然亮了,金光照得整个囚室一片雪亮。
“你”
秦霜后退两步,指尖摸向袖中银针。
陆寒却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他的耳边只有剑意的轰鸣,像万剑齐鸣,又像有人在喊:“别信她,别锁了自己”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按在锁链上。
玄铁瞬间发烫,符文滋滋作响。
陆寒咬着牙,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他心口裂开。
那是被萧无尘的法印锁住的,最原始的、带着杀戮欲的剑意。
洞中的苏璃猛地抬头。
她分明看见洞壁上的铭文突然全部亮了,像被火点燃的星子。
天机老人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陆寒的掌心渗出血珠。
他能感觉到锁链在融化,在断裂。
归墟剑意如洪水决堤,顺着他的指尖涌向四周。
秦霜的银针刚飞出半寸,就被金芒绞成碎片。
“你到底”
秦霜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望着陆寒泛红的眼尾,终于露出了真正的表情。
那是恐惧,夹杂着一丝兴奋的贪婪。
陆寒却没看她。
他的视线穿过囚室的铁窗,望向镜湖的方向。
那里有片模糊的影子,像极了苏璃常穿的青麻鞋,正踩着积雪,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
归墟剑意还在躁动,像要冲破最后一层枷锁。
陆寒闭了闭眼,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次,换我来掌控你。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道锁了他十六年的法印,此刻正随着剑意的暴动,裂开了更深的纹路。
陆寒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喉间的腥甜终于破堤而出。
他伸手撑住石床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鲜血顺着下巴滴在玄铁锁链的残片上,滋滋作响。
那是归墟剑意残留的金芒在腐蚀金属。
秦霜退到墙角,月白裙角扫过地上的银针碎片。
她望着陆寒泛红的眼尾,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之前的温柔,而是某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原来萧无尘那老东西真的用&039;锁魂印&039;压了他十六年”
她指尖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穿皮肤。
“难怪幽冥宗找了三百年,原来剑灵转世后被正道修士私自封印!”
陆寒的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摇摆。
他能听见秦霜的声音,却像隔着层毛玻璃。
归墟剑意此刻不再是困兽,更像团活的火焰,从丹田烧到指尖,每根血管都在发烫。
他想起萧无尘第一次见他时,那道突然落在他眉心的清凉指风。
想起老周头临终前攥着半块玉说“莫信锁”,原来所谓的“锁”从来不是保护,而是封印。
“咳”
他又咳出半口血,却硬是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