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就穿了一件老头背心,罗倍兰怕她冷,临走时给她抓了件贾林峰的外套披上。
罗倍兰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感受着摩托引擎在身下的颤抖,透过头盔的灰色护目镜,城郊在黑暗里显得有些荒凉的景色正在快速后退。
长如瀑丝的头发在风中被拉成一条翻滚的波浪线,替它的主人叫嚣着对自由与肆意的渴望。
开过一条长长的柏油路时,她们遇上了另外几辆摩托,罗倍兰不记得有几辆了,也许四辆,也许五辆。
他们在一个红绿灯前被红灯拦下,和她们一起停在路口等指示灯变绿。
“你们要上高速吗?”
一个人对着可可和罗倍兰询问,声音被盖在绿色头盔下,闷闷地传过来。
可可对他摆摆手,说不去。
绿灯亮起,他们没再停留,开走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摩托轰鸣声,罗倍兰问可可他们是不是超速了。
可可的声音被风吹散,传到罗倍兰耳里已是微弱,罗倍兰没听清。
她们一个风最大的地方停下,坐在马路牙子上吹着风。
“你今年也不打算回家吗?”可可拧开带出来的水瓶,灌了一口,然后递给罗倍兰。
罗倍兰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不知道。”
“傻子,”可可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罗倍兰的肩膀,“哪有有家还不肯回的?”
“前两天我还听你哥打电话催你回家呢,别扭个什么劲儿啊你?”
罗倍兰笑了笑,没说什么,把水杯递回给可可。
十二月月底,可可教罗倍兰学会了开摩托。
她们再在半夜开车出去兜风,就换成了罗倍兰载可可。
可可喜欢抱着罗倍兰的腰,在她开车的时候趴在罗倍兰肩膀上用撇脚的粤语唱歌,在被红灯拦下时不安分地去挠罗倍兰的痒痒。
罗倍兰一条腿撑在地上保持平衡,只空得出一只手去拦可可的动作,却总是抵挡不过。
罗倍兰抗议无效,就不愿意再开车带可可了,可可哄了整整两个晚上,罗倍兰好不容易松口答应,结果只一个晚上就让她意识到了可可的谎话有多么可恶。
每晚睡前的那段时间,她们两个总在聊天,东讲一点西扯一点,那些无厘头的聊天内容几乎变成了两个人的固定游戏。
“哎,你有没有喜欢过谁?”可可撑起脑袋,边刷短视频边问。
她们的上一个话题还是贾林峰,可可实在八卦,罗倍兰有些无奈。
罗倍兰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
“从小到大,一个都没有?”可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骗人是小狗。”
“好吧……那你有喜欢的人得第一个告诉我,这总可以吧?我也不白听,我帮你出谋划策把他拿下。”
罗倍兰轻笑出声:“遇到了保证告诉你。”
可可又安静地刷了几条小视屏,罗倍兰咂摸出点不对味儿来:“你咋不和我讲讲你和你小对象咋认识的?”
“说说呀——”
罗倍兰戳戳可可的腰,手动催促。
可可把薄毯往上一拉,把自己卷成一个蛹:“不告诉你。”
“哟哟哟!”
罗倍兰扑上去想挠她,却被毯子阻碍了动作,最后只把自己累了个气喘吁吁。
临近年关,来给摩托车看小毛病的人确如贾林峰所言,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
手机上,罗志麟发来的消息也越来越频繁。
罗倍兰也在和家里的电话里知道了一些变化:楼上的老夫妇搬走了,他们将早年盘下的早餐店以一个近乎白送的价格转让给了舅妈,她回了一趟娘家,借到了一些钱,打算把早餐铺改成一个粉店。
罗志麟的工作已经转正,他的助学贷款已经还清了,他往家里寄的钱比前几月几乎多了一倍。
但他还对上次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耿耿于怀,似乎认定了罗倍兰有在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罗倍兰费劲巴拉地向他保证了好多遍,却因为一点儿切实的心虚,始终无法给出一个能让他信服的解释。
罗倍兰没经得住表哥的反复盘问,终于告诉罗志麟她所在的城市。
这天,罗倍兰在刷盘子的时候,感觉右手手背传来了阵阵细密的痛。
水龙头里出的水很凉,她有些疼,但低温也让她对痛觉没那么敏感。
等她摘下手套,才发现是塑胶手套的粘合线裂开了一条缝,混着洗洁精泡沫的水渗了进来,把伤口又泡开了。
这次她没像前几次一样走运,伤口的位置发炎了,整只右手的温度都高了起来。
可可一边骂她一边帮她找消炎的药,她把西北骂人的土话尽数用在了罗倍兰身上,在可可面前,罗倍兰没有还嘴的余地,她面色尴尬地站在一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用蘸着双氧水的棉签消毒时,罗倍兰没忍住痛嘶出声,可可看她可怜,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