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湄久不得回应,心里发急,忍不住催道:
“阿姊?你拿个主意呀。教孩子写字我勉强能应付,但照管商铺,我真无从下手。”
“雇个掌柜即可,你是家底殷实的富商,何须亲自镇场子?”
江晚璃柔声引导的同时,默默将自己的手下过了一遍:
乐华要查行刺案,且能被谢砚青轻易认出,不妥;
乌瑞毛躁心思粗,不妥;
剩下小的不经事太生涩,不妥。
思前想后,她拿定主意,与林烟湄商议:“云清就不错,她自幼受的是使君府最优良的教导,管账驭人均井井有条,见的世面也多,你将香铺托付她即可。”
闻言,林烟湄托腮叹了口气,活像个成熟且饱经风霜的小大人。
江晚璃被她逗得发笑:“还愁什么?不认同我的想法?”
“云清近日为我的事忙前忙后,我很过意不去,哪好意思再麻烦她?”林烟湄自责反思:“当初我若没冲动去管柒婆婆绣坊的闲事,她和乐华也不必如此操劳,我也不会被知县盯上。”
“后悔药可没得买。”
江晚璃哂笑着说了句风凉话:“你勇敢一次招惹了各路神仙,如何能中途颓废?兵来将挡,我相信湄儿有本事渡过难关,护我平安离开此地,可对?”
小鬼年少,行事免不得冒进。拿此番现实中不易应付的经历做个教训,换小鬼日后三思而行的稳重,如何不是一场划算的买卖呢?
江晚璃觉得值得。
只要场面可控,她乐意陪谢砚青把这出互相猜疑的戏码唱完整。
“我不相信,湄儿是笨蛋。”林烟湄摇头自黑。
“咚咚,姑娘,饭好了。”
“进!”
林烟湄站起身,待下属摆好餐饭,她舀一碗米汤,耐心吹凉后端给了江晚璃:“慢点喝。”
“湄儿,我手软…”
江晚璃瞄着碗,不肯伸手接,垂落林烟湄手背的眸光软绵绵还能拉丝。
林烟湄看出她存心撒娇,却无意揭穿,侧身坐下将汤匙抵上她的唇:“好吧,我喂你。”
“林姑娘。”
外间迟迟未走的下属隔着屏风唤她。
林烟湄缩回手,转眸“嗯?”了声。
“谢小娘子不肯自己用饭,想跟您同席,您看?”
话音落,林烟湄眨巴着眼,若有所思。
脸上神色明显有所动容,就连端粥碗的胳膊也在朝桌案靠近。
眼尖的江晚璃捕捉到这点变化,忽而扬手捂住太阳穴:
“啊…好痛,湄儿…”
“阿姊怎么了!”
一声呻吟彻底转移了林烟湄的注意力,她搁下粥碗,很紧张地端详江晚璃:“哪里难受?我叫乐华来?”
“没…好些了,就一阵。”
江晚璃揉揉穴位,半阖着眼将头枕在小鬼肩上:“让我靠一会,许是躺太久的缘故。”
“好。”
林烟湄轻拍着江晚璃的背,满心满眼再装不下旁的事,连呼吸都放轻好些,生怕晃得江晚璃头晕。
下属隔着屏风瞧见俩人偎依一处的腻歪劲,知道问也白问,识趣地推门走了。
门扉开合的一瞬,得逞的江晚璃无声讽笑着勾了勾唇。
谢家小毛孩,还想抢她的湄儿?做梦!
翌日晨起。
自后园练剑归来的乌瑞正打算去吃早饭,与从卧房那边过来的楚岚撞了个对脸。她见人满脸憔悴,黑眼圈有拳头那么大,忍不住好奇寒暄:“你昨夜失眠?”
“别提了。”
楚岚生无可恋地摆摆手,扯张小凳落座:“昨晚简直是地狱。柒家姑娘刁蛮任性,吃硬不吃软,从她嘴里抠话难比登天;谢家的别看小,纯粹一人精,撒娇耍滑,一哭二闹,我哄了半宿才肯睡。”
“哈哈哈!”
乌瑞听罢,捂着肚子幸灾乐祸:“合着你是体验了一夜无痛当娘啊!还别说,你连哄俩娃娃今日还健在,说明挺适合带小孩的,有天赋呢。”
“可拉倒,饶我罢。”楚岚拼命反驳:
“我这辈子绝不当娘,最受不了带小孩。你既捡我乐子,晚些我跟华姐姐商量,今夜那俩归你。”
“嘿,谁弄来的谁管。”
乌瑞抓一把瓜子嗑得起劲:“对了,林姑娘给你指了新差事,让你接管柒老贼的商铺,顺带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绣娘安排活计。一会,她估计会找你。”
“听谁说的?”
楚岚好生意外,她不是要和乐华搭档,一起查刺客团伙么?正干得起劲呢,她不想换啊。
乌瑞中气十足道:“今早伺候姑娘洗漱时,亲耳听的。林姑娘怕累到你,姑娘就建议,说可以给你自由招揽帮手的权限,如此既锻炼了你的本事,也能给家中多赚些钱。”
“这样吗?”
楚岚略显失落地叹了口气,江晚璃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