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雪眉头紧锁,侧身坐在井圈上,心底思量要如何才能同时药倒这两批山匪。
不经意间,目光扫过水井,一个细微的不同引起了裴一雪的注意。他俯身凑近,定睛仔细查看。
在阳光的照射下,水下井壁上一圆形洞口若隐若现。
“暗渠?”裴一雪盯着水下洞口,指端轻敲着井圈。若暗渠通往洞内……那么所有一切便都能迎刃而解了。
暗渠究竟通往何处,还得探过才能知晓。此事裴一雪干不来,得找帮手,林风便是不二人选。
浓重的夜色下,七侠崖逐渐归于平静。
“吱呀——”窗户被轻巧推开,床上的裴一雪随之睁开了双眼。
林风跳进屋子,上下打量了几眼坐在床边等着他的裴一雪,“正如你所料,这条暗渠通往洞内,且往前十米,与数条暗渠汇聚一处,想来从别处也有引水。”
“如此,林兄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
“嗯。”林风点头,转身便从窗户溜走了,没有丝毫迟疑。
裴一雪咽下到嘴边的话,他以为林风要多问下他接下来的计划,结果人家根本没想知道。
“也对,一个连生死都已看淡的人,又怎么会关心这些?”裴一雪自我排解道。
时间很快来到第四日,日升到日落裴一雪等得万分焦灼。
今晚便是他与外头约定的时间,也是决定他能不能取下七侠崖这颗硕果的关键时刻。
近两日,邢文翰每到饭点便会来这边,与他一同用饭。
琳琅满目的菜品布了满桌,看似如常,却是都用被裴一雪下药过后的井水烹饪。看邢文翰夹了块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脸享受。裴一雪嘴角勾起了抹弧度。
接着,邢文翰又转向一盘清蒸鲈鱼,用筷子拨开鱼肉,夹起送入口中。
宫保鸡丁、糖醋排骨邢文翰完全沉浸在这美食中,丝毫未察觉到这顿饭中的异常之处。
亲眼目睹邢文翰一口口吃下饭菜,这是裴一雪与邢文翰吃过的,最心满意足的一顿饭。
用完餐,裴一雪照例出门“消食”。
“等等。”邢文翰忽然叫停了他。
“邢掌柜还有事?”裴一雪回身。如今外头这些山匪已将参药的餐食咽入腹中,药效一个时辰后便会发作,而洞内那些人却还未中药。
裴一雪有些赶时间,他必须得赶在洞内饭点前,往水里再加点料。
这般,一个时辰后,便能开寨门迎人。
“我与你一同。”邢文翰起身跟上他。
“好。”裴一雪应道。一个人方便行动,但临时加一个人也碍不了事。
裴一雪目标明确,很快到了榕树下的水井边。
井旁空无一人,只有几片枯黄的榕树叶随风飘落,显得格外寂静。
裴一雪坐上井圈,佯装休息态,望向老榕树繁茂的枝叶。
“我本还担心青州那批玄铁没法按时送达,都想好要如何向大哥说情了。”
邢文翰跟着坐下,“没想到都已到了七侠崖境内,往后我与裴掌柜便真真正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裴一雪用余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在袖摆下拨开白色瓷瓶。
指尖轻轻敲打瓶身,白色药粉倾泻而下,入水即化,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一雪低头看着井水,水面微微晃动,仿佛带动着暗渠的入口也随之不停扭动。
“瞧什么?”见他没搭话,邢文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井内。
“有只虫子,已经飞走了。”裴一雪心情大好,他手中捏着瓷瓶,站起身:“我去寨门等驿站队伍送来的那批玄铁,邢掌柜要一起吗?”
不等邢文翰答复,裴一雪便径直朝山寨大门方向走去。邢文翰自是跟着。
山寨大门不远处,裴一雪和邢文翰对坐在凉亭中,邢文翰说:“他们大抵还要些时间才能上山,这儿风大不如去屋内等,待人到了过去喊我们就好。”
“在这儿看看落日也好。”裴一雪目光平静地望大门后方。
夕阳西下,寨子里的喧嚣声隐隐传来,夹杂着山匪们的吆喝和笑声。
当天边那层淡淡的火红色彻底被暗色吞没,裴一雪嘴角微微上扬,心中默数着时间。
果然,没过多久,寨子里的声音渐渐变得杂乱起来。裴一雪知道,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山匪们很快就会一个接一个倒下。
“里头怎么回事?”邢文翰起身望向寨内。
“三当家可前去看个究竟。”裴一雪说。
“这倒不必,轮不到我操心。”邢文翰侧身对他道。
视线范围内,一人端着药盅朝凉亭而来,邢文翰上前两步准备等人过来接下药盅,可那山匪走着走着便毫无征兆地倒到地上。
咚的一声,药汤洒了一地。
“你怎么办的事……”邢文翰撅人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弱,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他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