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越在心里说:难道是洁癖?
再联系她一直拿着笔记本写东西的刻板、重复动作,难道孙爱兰天生就是强迫症?这样的话说明她内心本来就跟常人不一样,明显比别人脆弱,这种时候未婚夫的去世就是击毁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不不,不对,她的未婚夫去世是十八年前的事,但她发病是在十年前,这十年里或许还发生过什么对她刺激很大的事。”
不然最“该”发病的时候是十八年前,而不是在婚后八年、有了一个七岁的儿子的时候。
“我姐对外甥很疼爱的,以前姓牛的一直忙工作,不怎么回家,孩子是她一个人带大的,无论刮风下雨都要接送,孩子要什么买什么……当然,孩子也没养歪,从小就很乖巧懂事,很小的时候就能帮他妈妈干活了。”
现在也是他一直坚持要给妈妈做治疗,怕一旦回家断药的话,她的病情会加重。
“姓牛的其实早就不想给我姐治了,是外甥一直坚持要治疗,每次交的费用没了,他都会去找他爸要钱,有几次为了逼他出钱还闹到单位去,所以父子关系有点紧张。”
“其实我和我爸也能出钱,但外甥倔强,说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婚,这钱就给他爸出。”
孙爱红叹气,这几天她叹气的时间明显比以前多了,“你不用太过自责,治不好我们也能接受,不会怪你的。”他们早就接受了,只要不再恶化,姐姐即使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他们也愿意接受,愿意照顾她后半辈子。
舒今越却皱眉,既然儿子这么孝顺,母子关系应该也和谐,孙爱兰更没理由忽然在十年前发病,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半夜三更洗澡,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有点像什么后的反应,今越想了想,犹豫了。
孙爱红一边开着车,一边看她,“怎么,有什么想法吗?”
“爱兰姐以前洗澡,会半夜洗吗?”
“这怎么可能,谁无缘无故半夜洗澡,她虽然爱干净,但也不会干这种打扰别人休息的事。”
今越叹气,“我也就是一个猜测,你暂且一听。”
“嗯,你说。”
“要不,你们好好了解一下,爱兰姐在十年前发病的那个晚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我是医生,我就直说了,尤其是关注一下她当天或者几天前,有没有在非自愿的前提下被迫与人发生性关系。”
孙爱红一脸错愕,继而是震惊和痛心,身为女性她知道今越的怀疑是目前最有可能的!
未婚夫的死亡要真把姐姐刺激疯的话,不应该是那个时候才疯,而深更半夜忽然疯狂的擦洗自己,这在心理上证明她觉得自己“不干净”,而每次发病严重的时候都会脱光衣服,这同样说明她觉得自己身上“不干净”,用脑袋砸墙,则说明她内心对自己是厌恶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她深吸一口气,平平稳稳地把车子开到柳叶胡同,“今越,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就去找我爸了解当年的事,他当时接到电话就第一时间赶到他们家,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人。”
第94章
本以为这次能找准病因了, 今越的心头舒口气,有可怕的经历固然也可怜,但跟能把病治好比起来, 显然是后者更重要。
然而,舒今越的猜想再一次被证明是错的。
一个星期后,孙爱红给她打来一个电话,听语气是放松的:“当年我爸赶到的时候, 我姐还在卫生间里又吐又洗的,不愿出来, 也不愿意穿衣服, 我爸说他确定我姐身上是有伤,但都是她自己搓澡搓出来的红痕, 不是被人虐待出来的, 也确定没有旧伤。而当时去看医生的时候, 他还多留个心眼, 给找了个有经验的妇科医生,也说她没有经受暴力性行为的痕迹。”
这事孙父回忆不算, 孙爱红还去找了当年接诊的医生, 查到当年的病历, 应该没错, 上面写着患者因不明原因呕吐、过度清洁而被送医。
“我爸当时就问过姓牛的, 那晚他们是在家吃的饭, 一模一样的饭菜他也吃了,他没有任何想吐的迹象,所以应该不是吃坏东西导致的。”
“就算吃坏东西,也跟皮肤没关系,不至于要疯狂洗澡。”
“我问过那段时间跟我姐关系密切的朋友, 还有她的同事,都说她那段时间反应正常,跟她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还说记得出事前几天,快下班的时候我姐还高兴地说,她的小狗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