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就爱上你了,可谁让你骗我。”
她对面的人仿佛真中了蛊,脸色一点点难看,像在被吸精气,面如死灰定定望着她。
谢凌钰攥紧手,不想去听她胡言乱语,“撒谎。”
“我没有说谎。”
薛柔眼眸饱含真诚,同皇帝近到差点蹭上他鼻尖。
“我没有动情,怎会给你打剑穗,怎会讨厌让你纳妃的河间王妃,怎会答允你那些要求,陛下,我没有骗你。”
谢凌钰眼睫颤动,她眼中若有水波荡漾,晃得他刹那心旌摇曳。
如坚冰化冻,五脏六腑逐渐有知觉,缓慢感觉到迟来痛意。
他问:“当真?”
薛柔却有一霎惊疑,没想过陛下会信,且这么快便有松动的意思。
“自然是真,”她甚至抬手摸了下皇帝的脸,“所以陛下可以宽恕他们么?”
“陛下只要遵守承诺,我们就和以前一样。”
不过瞬息,谢凌钰便沉下面色,闭上眼觉得一阵耻辱。
为那一瞬间的心旌摇曳而耻辱,他居然下贱至此,像道边的狗一样被她摸一把,就想着重新相信她。
薛梵音说尽伤人的话,他居然奢望所谓的“动情”确有其事。
“不可能。”谢凌钰牙关紧咬,勉强平静后,淡声道:“不重要了。”
“你喜欢王玄逸也好,还是喜欢旁人也罢,都不可能离开我,同他们长相厮守。”
“那个奸佞蛊惑你弑君,想等你做太后公然出入宫闱,长相厮守?”皇帝冷笑,“痴人说梦。”
“阿音放心,这种事绝无可能成真,”他呼吸凌乱一瞬,“至于你,是否动过真心,我已全然无谓。”
薛柔终于听懂他言外之意,垂下眼睫半晌无言。
原来那句碧落黄泉,是这个意思。
“想让我殉葬,陛下才是真的恨我。”
这话一出口,便将谢凌钰刺激得猛地起身,低头看着她,面色铁青。
他禁不住笑了几声,仿佛她荒谬至极。
“是了,阿音所言不假,”他连连点头,“我是恨你。”
“我让你入宫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将朱衣台拱手相送,原来都是因为恨你。”
“天底下竟有这般可笑的事,我闻所未闻。”
薛柔抬眼看着他,同床共枕的夫妻,知道什么话最伤人,字字句句往他心窝戳。
“我不是早就同陛下说过,我不曾心悦过你,不止一次明明白白。是陛下把我拖进宫中,现下连碧落黄泉都说出口。”
“我若先一步去,陛下便能安枕无忧,也不必再应付彭城王。”
她面容略苍白,但尚有血色,有恃无恐。
左右谢凌钰身体好得很,离驾崩远着。
“我安枕无忧?!”
皇帝刹那暴怒,指着她的手不住颤抖,眼前阵阵发黑。
“你说反了罢,你心里盼着我早日驾崩。”
薛柔看着他在殿内翻找,不知在找什么。
片刻后,一柄匕首被扔到她面前。
精致小巧极为眼熟,正是被李顺带走的那柄。
她目光微顿,心里忽然慌乱。
下一瞬,那人便半跪到她面前,亲自拔出利刃,将匕首塞进她手中握紧。
尖锐锋芒正对着他,冷光熠熠。
“想要我性命,现在就可以。”
薛柔看着面前的人紧握她手指,恍若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利刃,带着她直直往肺腑捅。
她心里陡然发寒,满脑子都是他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