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虽说童言无忌,可眼前这人有狼顾之相。他知道如何磨人心性,也知道如何为齐琅铺路。
齐琅见过寒冬腊月的月亮,也见过酷暑当头的太阳。
裴如瑛的盛名传入他耳中,前相说:“此人有造世之才,百年难遇。”
他将此话牢记于心。
后来,他将此人收入麾下:造世之才,也只能做人臣子。
裴如瑛提出以劝降方式灭燕国时,齐琅应下。可他,不服。
他的帝王书里,只写了斩草要除根。
面上,他同意裴如瑛的做法,派赵行均去燕国劝降。背地,他用王生名字写了一封信给赵行均,让他屠城。
当踏入燕京是血流成河时,他想的是,他赢了。
他此生沾血无数,不曾心慈手软,直至……
他在荒夷中遇见一少女,少女盈盈之姿,触动他心弦。
秦公说将秦婉仪嫁与他时,他见了那人温婉可人,却
未有心动。
那时,他以为他对女子不会心动。
可她未披华服,却似星月耀眼。眸光如水,举手投足是清丽之姿。
他得知,她是燕国公主。明明她不愿留下,却折返回来。
她拼命要杀赵行均时,他瞥见女子眼中坚韧。
他心头一颤……
芊芊少女,却有鹰击长空之势。
他将她视作狸猫,因为猫有利爪却只能做到伤人。可她,却性格刚毅宁死不屈。
当她倒在他剑下时,他有些恍惚。
他将她带入皇宫,御医说她身体孱弱,恐难活下。
可每天去看她,像是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守着昏迷的少女,等了四天,终于等到了她苏醒。
他从未想过,他竟会为一人欣喜。
可她,眼中是慌乱和警惕。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别怕,我不会伤你。”
可她仍旧像一只刺猬。
不怕,他有的是耐心。
他喜欢她警惕时露出的皱眉,喜欢她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孤傲。可他,更想看到别的。
比如,朝他撒娇耍脾气……
她越是刚强不屈,越是激起他的占有。她不可以死,只能活着永远在他身边。
他现在是帝王,可以随心所欲……
可她,竟绝食寻死。
他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他怕她死了,这是他控制之外的事。
他至今不敢信,他竟然会做那样的事:在她吃的糕点中放了一张字条,让她觉得自己有同盟在。
为何如此?因为他觉得,沈昭那样的女子,只有如此才会活下去……
哪怕不喜欢不情愿留下,也要好好活着。
他喜欢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
所以当她故意接近自己时,他心知肚明。怎么明知是虚情假意,还会迷失其中呢?
他唤她阿楚,只属于他一人的阿楚。
平日里看到她在身旁带着,便已满足。
狸猫最狡猾了,可他偏偏甘之如饴。
可她,不该伤害自己……
她伤了手,流了很多血。
怎么能,如此伤自己……
她为了伪造召书,模仿字迹,偷用召令。
可那封送给赵行均的召令,还是疏忽了。
那封信纸,是黄麻纸,赵行均不会信的,他将寄出去的诏书替换成自己写的。
深夜,他将沈昭模仿的诏书拿出来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沈昭要厉害许多。
当赵行均死在狱中时,他试探她。
他想听她说:“我开心。”
可为何,不遂人意?
“为何不肯多信孤一些?是孤做的还不够么?”
真心,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她说,她要出宫。
是啊,狸猫向来不喜欢束缚。
可她说的是,同他一起。
即使她表现深爱他,他仍旧害怕。害怕梦境破碎,化为泡影。
“是何时,发现离不开她了?”
是她每次生病,每次将自己推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