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打听打听他们的消息。”他一把扯下腰前的罩布,说着就要往外走。
饶絮急忙拉住他,从荷包里摸出几十文铜钱递过去,轻声道:“去找集市门口的官爷问问就成,能在这里开铺子做生意,至少也要从官爷那里拿到牌子和契书,他们必定知道点什么,这点钱拿去请人喝茶。”
他们盖完新房又办完乔迁酒,如今兜里只剩下不到五贯钱,游满看着手里的一把铜子,粗略一扫约有四五十文,又看向满脸关心之色的饶絮,心里微微发酸。
来到集市门口,那位曾经给他们牌子的官爷正拄着手打瞌睡,游满走近后轻敲了敲桌面,小吏猛地惊醒,下意识擦了把嘴角,睡眼惺忪的抬头,嗓音还有些模糊。
“要做什么,摆摊一月有五文,十文,十五文不等。”
游满扫了眼周围,二三十枚铜子轻飘飘落在小吏手边,他拉了根凳子坐下,“官爷,小的想和您打听点事。”
小吏用力揉了两把眼睛,搭在桌上的手臂一抬一压遮住铜板,笑眯眯的道:“什么事,你说。”
“近来集市里多了家卤肉铺子,小的想问问这是谁家的?您也知道,卤肉要用的材料多,寻常门户是做不了也吃不起,向来是只有酒楼才有那么一点专供给大人物的,怎么开到咱们集市里来了,价钱还便宜得很。”
小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意味不明的道:“你别是也想做这个生意?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吧,人家做还能有几分挣,换了我们,赔掉裤子还不够买香料的,当心最后倾家荡产。”
游满脸色微微一凛,调侃道:“官爷说的哪里话,我就是想做也没这个好手艺啊,何况我连里面需要什么香料东西都不清楚,怎么敢贸贸然就抢生意,那不是给自己找苦头吃吗?”
他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实在是见天的打那家铺子前边过路,闻着香得很嘴也馋,但我看他们卖得便宜,心里着实好奇,换了别家来只怕要卖五六十文一两才能不亏本,怎么他们就卖七八文。”
小吏摸了摸手底下压着的铜钱,又审视了两眼游满,状似为难的开口:“这个吧,我了解得也不多,打听消息麻烦着呢。”
游满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又在袖子里掏了半天,递过去一二十枚铜钱,“还请官爷给解解惑,只当我听听热闹罢了,当然官爷打听起来麻烦,这个给您拿去喝茶润润喉咙。”
小吏摸着铜子,深觉眼前这人上道聪明,简单一点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便满意地笑了笑。
“你小子有眼力见,也是在这里面做生意的?”
“有个小摊子,三不五时过来开开张,也是承蒙官爷照顾,才能讨到一口饭吃。”
小吏只觉得眼前这个大块头的男人会说话,便也和气道:“那家铺子的掌柜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不是咱们县城的人,从其他县城过来的。不过嘛,他运道好,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迷住了富户家的姑娘,要死要活的非嫁给他,爹娘劝不住,给了大笔嫁妆,让他俩成亲了。”
游满好奇:“那怎么突然来了我们这里?”
小吏讥笑,“好好的闺女非嫁给这等粗人,爹娘面子上过不去,态度自然不好,久而久之姑娘也觉得夫婿受了气,一气之下就带着丫鬟嫁妆和人往这边来了,我们镇是那粗人的祖籍,也顺便寻亲。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那姑娘身边有两个下人厨艺厉害,卤肉什么的都是他们鼓捣出来的,估计也是从前在家里吃腻了的东西。”
“所以我说你要是也想做这门生意就算了,那姑娘带着大笔嫁妆,还有几个下人帮忙,别说卖七八文一两了,就是白送人家也能折腾好几个月,哪是我们平头老百姓能比的。”
游满得了消息,心事重重的回去将这话告诉饶絮,于是饶絮便也跟他一样心事重重不得开怀了。
两人皆是一脸苦相,有人做相同的生意倒是没什么,这天底下没有只能一个人做的事,但对方分明来势汹汹,先拿着卤肉吸引客人,时间一久人家脚下自觉就往那边去了。而且对方财大气粗能降价卖,但他们却经不住这么耗,真跟着降价迟早得垮,想必这也是另外两家肉摊至今没打擂台的原因。
游满率先打起精神来安慰道:“没事,大不了我多走走就是了,以前是逢五逢十去卖肉,现在我逢十再去卖,一个月卖三头猪,虽说少挣了些,但总比没得挣好。”
“真是——”饶絮心里憋闷,好容易建了新房又和外公外婆重新联系上,眼瞅着什么都好过了,谁知道又横生波折。
再愁此时也没有解决的法子,两人摆摊到巳时末就打算收拾东西回去,还剩下四五十斤的猪肉没卖出去,游满打算下午换个村子吆喝。
饶絮一边将东西放到板车上,一边思索除了卤肉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消耗猪肉,她甚至掰着手指算起来香料的价,不同于普通的酱油醋汁,香料少所以极为珍贵,稍微劣质些的一两都能卖五六十文,若是上等只怕几贯钱都不够。
他俩如今的全副身家也不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