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份工全由蓝瑶代劳,耐心又细致,懂事得令人刮目相看。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关雨吃了不少菜。等王姨端出熬制一下午的骨头汤,又连喝两碗。实在吃得太撑,蓝瑶自告奋勇陪她去散步消食。
那个成天窝在房间里伤心抹泪的小姑娘,忽然好似打开了心结,从失去亲人的悲痛里走出来。
关雨倍感欣慰,任由蓝瑶挽着她的手,听她别有深意地说:姐姐,坏人做了坏事,老天爷总有一天会惩罚他,对不对?
关雨轻轻一笑,怎会听不出她这是绕着弯子劝她别再冲动?
嗯,没错,老天爷自有公道。
那我们好好活着就行,等着看坏人的悲惨下场。
嗯,好好活着。
无论天真也好,幼稚也罢,看到蓝瑶脸上重现笑容,关雨觉得这样也不错。
这天散步,蓝瑶对她敞开心扉,说了好多话。告诉她周琛捡到的手链,是她二十岁时妈妈送的生日礼物;
说她小时候其实跟爸爸姓刘,后来爸爸临终前让妈妈给她改了姓,意思是往后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还告诉她,妈妈是为了让她出国念书才做错事。妈妈后来很快就后悔了,但又受人威胁不敢说出来,所以才越来越抑郁,直到最后崩溃
蓝瑶问她:妈妈留给我的钱总会让我想起她怎么离开的,我花不了,怎么办?
如果不是一早认识她,关雨或许会慎重给出建议,毕竟那不是一笔小数目,是妈妈苦心积虑想留给女儿生活无忧的保障。
蓝瑶还年轻,对她的人生来说将是个重大决定。但关雨几乎不加考虑,柔声给出建议。
捐了好不好?
她是蓝瑶的姐姐,她要让自己的妹妹永远可以昂头挺胸走在光明大道上
夜深,孟宅一片宁静。
关雨关了房间所有照明,只留了床头一盏壁灯。光线舒缓柔和,不过分明亮,恰如其分地呼应当下心情。
窗帘没拉,漆黑的玻璃窗上映出半暗半明的房间内景,还有她的人像。
关雨盘腿坐在转椅上,面前摆着偷偷从冰箱里拿来的三罐啤酒。拉开一罐,冰凉苦涩的滋味一下由舌尖漫过喉咙,只达胃里。
右手的绷带被她取下来,放在旁边,提醒她这一个礼拜发生了什么。
而最让她难受的,不是养伤期间经历的痛苦,也不是记起始作俑者是谁后的痛心,而是直到这一刻,依然没办法相信他会这么做。
一罐啤酒很快见底,换第二罐的时候,不小心扫倒空罐,顺着桌面滚落掉在地上。
关雨没在意,继续喝她的酒。等忽然发现窗上多出一道人影,抬手的动作骤然停住。关雨没动,一瞬不瞬地看着人影慢慢走到她身后。
他穿着家居服,有一刹那让她想起从前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写代码,这家伙一会儿来收手机,一会儿收电脑。
关雨嘴角轻轻一弯,突发奇想:你不是来收啤酒的吧?
毕竟出院时医生嘱咐过忌酒忌辛辣。
话音刚落,椅子缓缓转动,一百八十度过后直面真人。
关雨仰起脸,接住自上落下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周遭光线的缘故,以至于一贯犀利清冷的目光此刻看起来也格外柔和,连带着声音也是。
喝酒也不找个舒服的姿势,这么坐腿不麻?
温声细语的,教人乖乖听话地自我感受一下。
是有点
关雨正把曲着的两条腿放下,站在面前的人忽地躬身下来,一手绕过膝弯,一手绕过后背,一下将她从椅子上横抱起来。
孟光曜
又不是第一次抱你。
在她一丝愕然的注视下,孟光曜轻轻放她在床上,枕头竖放起来,拍了拍对她说:靠这儿喝。
万一弄到床上
发明洗衣机干什么用的?孟光曜一只手替她把没喝完的那罐啤酒递过来。
关雨没接,疑惑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会拦我喝酒。
今晚不拦。
喝慢点,太凉。
依旧带着冰柜冷气的罐子塞进她掌心,温热的五指覆住她的指背弯曲收拢。
一冷一热教她心头一颤。
但孟光曜很快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往转移上一坐,打开长腿,分别从左右两边裤袋里各掏出一部手机。
关雨认得自己的手机壳,眼睛一亮。
我的手机?
不能用了。孟光曜举到她眼前,屏幕已然碎成蜘蛛网。
给你换个新的。
说着,他埋下头去倒腾si卡,专注的侧脸让关雨愣了下神。
她不再说什么,从善如流挪至床头,靠在枕头上边喝啤酒,边琢磨他怎么突然临近午夜来她房间。
也许跟她一样正好睡不着,恰好听到她悄悄去楼下拿酒时的动静?那么会洞察人心,应该早看出她今天强撑笑脸的伪装,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