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很久很久,这样也很好……
他在脑海里把未来的很多事情都安排妥当,但当他去到医院,看见自己的检查报告,他设想的空中阁楼急速坍塌。
他看着报告上面的‘急性髓系白血病’几个字,只匆匆一眼扫过,忽而把报告扔回了医生的桌子上。
哪怕上学的时候孟清淮的成绩就很差,学东西也是转头忘,但白血病是癌症,他是知道的。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些症状,为什么会和这个病扯上关系。
他的肩膀赫然发抖,仓皇不已地把那张单薄的纸推还给医生,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眼眶转瞬间蓄满了眼泪。
医生见过太多面临死亡时恐惧到腿软的病人,已经做好了他会崩溃的准备,但孟清淮并没有崩溃。
那颤颤巍巍尚未溢出来的眼泪转眼便被他抹掉,他接受得很快,比无数的成年人还要冷静,哑声问医生:“我……我还治得好吗?”
医生顿了一顿,没有明说,而是和他分析了一大堆和他病情相关的东西。
什么化疗控制,什么造血干细胞移植,孟清淮什么也听不懂,他脑袋里面乱糟糟
的,快要被那些专业字眼刺激得吐出来,直到,他听见医生和他说还有希望。
有希望,这就够了,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他都不能死。
——
时隔数月,这是贺燕第一次接到孟清淮打给她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很低,唤了一声妈妈,她没有应声,他又连着喊了她好几遍,贺燕终于理他,开口却不是回应,而是道:“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闷,话里,明显有着不浅的怨气。
怨他这么长一段时间,都不接她的电话。
在贺燕的眼里,她并没有亏待过孟清淮。在孟清淮很小的时候,她对他百般呵护,他长大之后,她对他也是有求必应。一个人去外面住的请求,是孟清淮自己提出来的,如果他不想,她也不会赶他。
可他如今和苏韵一走了之,仿佛她这个母亲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可她明明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儿子。
她时常去看望他,这就是她爱他的证据。
孟清淮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他手里攥着自己的检查单,额角沁出冷汗:“妈妈,可以,来江城一趟吗?”
听到他的声音,她以为他是想她了,但她还没开口,孟清淮又迅速补充道:“如果你和爸爸都很忙,来不了的话,那可以多给我一点钱吗?”
贺燕蹙眉。
本来想要去看望他的那颗心,在听到他要钱时微微凉了下去,她问孟清淮:“你没钱了吗?我每个月给你发的那些钱呢?”
孟清淮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他把钱都给小韵母亲治病的事,他怕她说漏嘴被小韵知道,选择了和她撒谎:“我拿去买药了。”
“买药?”贺燕忽地有些紧张了起来:“什么药?生病了吗?”
隔着手机,孟清淮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关心,他眼眶发热:“就是……胃病,没有别的病了……。可是药很贵,妈妈,我没有钱了。你可以一次性,多给我一点钱吗?”
在金钱这一方面,贺燕和孟伯远从来不怎么限制他,这么多年,孟清淮也很懂事,不怎么花钱。
“要多少?”贺燕问他。
孟清淮没有过多的迟疑,和她说了数。
他要二十万。
贺燕一怔,确认了一遍:“二十万?什么药需要二十万?”
孟清淮沉默了下去。
他只是弱弱地,又问了她一遍:“可以吗?妈妈。”
贺燕知道他不是个乱花钱的孩子,但他突然一次性要这么多钱,她很难不怀疑他是被人骗了,她在电话里先把他哄住,说第二天就去给他打款,顺便打听到了他现在和苏韵住在哪里,然后,转眼就去书房找了孟伯远。
孟伯远正在书房里使用电脑,贺燕皱着眉坐到了他旁边:“刚才小淮给我打电话。”
听她提起孟清淮,孟伯远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说什么?”
贺燕道:“他让我给他转二十万块钱。”
“二十万?他拿来做什么。”
“他说他要买药。”
听到买药两个字,孟伯远也是一怔,心脏忽而提起:“小淮生病了?”
在他的认知里,需要花费二十万的病,绝不是小病。
贺燕道:“他说就是要买胃药。”
“买胃药花得了二十万?”孟伯远说出了和她一样的疑虑:“他是不是被人骗了。”
“我就是担心他是被人骗了啊,他既然打电话找我要这个钱,那肯定没和小韵说这回事,小韵多半不知道。二十万也不是小数字,我在想,要不我明天去看看他,搞清楚什么情况。”
孟伯远一听这话,忽然道:“我和你一起。”
“你也去?那小溪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