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苏韵,说孟清淮对止疼药已经有很强的依赖性,骤然断掉的话,他醒过来应该会有很严重的反应,但不能随便给他药。
苏韵应下,但她并没有意识到,会有多严重。
直到凌晨的时候,孟清淮无意识出了一身的汗,苏韵去卫生间里接热水,打算帮他擦一擦,但她刚一端着水盆走进病房,就看见了从病床上坐起来的孟清淮。
他动作急促,呼吸也毫不规律,手忙脚乱地扯拽手臂上的留置针,苏韵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急忙把水盆放到一旁,冲过去制止他:“小淮,别扯!”
她制止了他,同时用自己的手护住了他的上腹,阻止了他想要用力按下去的掌心。
孟清淮喉结剧烈滚动,似乎在压抑喉间的痛吟,哑声道:“药……小韵,我的药呢……”
他的眼眶迅速地溢满了泪,没有给苏韵反应的时间,他疼得直接干呕,苏韵被他剧烈的疼痛症状吓得呆了呆,但旋即把他半搂进了怀里:“小淮,那些药……不能再吃了。我们忍一下,忍一下可以吗?”
她不知道他在遭受何种凌迟,想要靠单薄的语言按压住他的痛苦,但这无济于事,很快,他疼得呼吸困难,几度提不上气,苏韵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程度,连忙按铃找医生。
医生给了她唯一的解决方案:“已经给他用过他现在能用的止痛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疼得受不了的话,只能上强效镇痛,但是这种东西,你们要想好,那基本都是给终末期的癌痛病人用的——”
孟清淮已经快要疼到休克,趴在苏韵怀里不停地发抖,嘴唇都咬出了血,听到医生的话,他似乎听到了希望,有些空洞的眼神缓慢地聚焦,就要恳求出声,但苏韵惊慌失措地拒绝了医生,嗓音堪称尖厉:“不要!他不需要那种东西!我们用不上……”
他察觉到了她的惊惶,喉咙里的呻吟逐渐低弱,他把那些溢出来的痛楚忍了回去,潮湿寒冷的手有些困难地去勾苏韵的手指:“没事……小韵……我们不用……”
他痛得大汗淋漓,但发出的动静却很小,甚至在察觉到苏韵的紧张和担心后,趋近于无声。
跟在主治医生旁边的实习医生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他,她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不喊出来。
那种足以令人休克的疼痛程度,如果无法发泄出去,痛苦只会翻倍。
“小淮,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好一点了?”过了一会儿,苏韵发觉他颤抖的频率没那么高了,扣着他的肩膀问他,孟清淮几不可查地点头,指尖抓住了病床上的被褥:“好多了……小韵,我好像,又有点困了,让医生出去吧,我想睡一觉。”
“好,那你休息,不疼了就好,不疼了,病就会好的。”苏韵连忙扶他躺下,医生提出要是他疼得不对劲就送他去再做检查,苏韵应下,医生离开后,她看孟清淮的鬓发间全是湿汗,重新去接水给他擦汗。
此时已是深夜,零点左右,苏韵的头发也略显凌乱,刘海被汗水浸透,些许凝固,但她没有心力去打理自己的外貌。
下午见到她时,她分明是那么地光鲜亮丽,可才遇见他半天,就变成了这副狼狈的模样。
孟清淮眼眸半阖着看她忙碌,眼神黯淡得空洞,苏韵给他擦汗的时候他很配合,也很听话,苏韵关切地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肚子:“真的不疼了吗……”
孟清淮轻轻地点头。
“不疼就好。”苏韵希望一切都可以朝好的方向发展,她相信,只要小淮配合治疗,就可以恢复。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他生了无数次的病,每一次都可以化险为夷。
她伸手去给他掖被子,想让他快点休息,但却忽地想到了什么。
“小淮……今天在电梯里说的那些话,以后不能再说,也不能再想,生命只有一次,是最珍贵的,不能为了任何人放弃,我也不行。”
她和他说这话时,脸色严肃,孟清淮或许是听进去了,低低地应了声。
良久,他忽地主动开口,哑声询问苏韵:“小韵……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江城呢。”
苏韵并未理解他问这话的意思,摸了摸他的脑袋:“别管了,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
她想要他闭眼立马休息,他却有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学校的事情……不忙吗。”
“不忙,我已经毕业了。”
似乎被毕业两个字怔住,孟清淮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小韵已经毕业了啊……”
他的眼神似乎有点涣散,掩在被褥下的手指正在剧烈地痉挛,神情却是风平浪静,甚至,可以在剧痛已经放射到整个腰腹的情况下,继续和苏韵讲话:“秦璋呢……小韵和秦璋的感情,还好吗?”
苏韵看着他,他的精气神本该很差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却密了起来,苏韵道:“挺好的,好了小淮,你别问了,快睡觉。”
她听他提起秦璋,这才想起自己本来和秦璋说好,看完奶奶就去他的城市找他,但现在出了孟清淮的事情,她应该要在宁县停留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