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早上集合的时候,夏沁伊见孙瑾安一直没来,亲自去找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被她和苏妤谭思南打趣揶揄都没说什么。
怎么不到半小时的功夫,整个人就像是不小心踩进沼泽地,刚从里面爬出来似的,浑身上下每一寸气息都隐隐散发着沉闷、狼狈、以及压抑到极致的怒意,最后全都化为一种无以言说的无力感。
实在稀奇得很。
孙瑾安神色恹恹:没事,来之前遇见一个不太愉快的人。
马婠婠挑起一端眉毛,心里愈发好奇,大脑将所有与夏沁伊相关的认识的人都自动过滤了一遍,能让夏沁伊这么不愉快的,范围可太小了。
想来想去,都不可能是大学里的人。
就在大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段往事浮上心头,瞬间有种猜到了的感觉,转而否定掉答案。
不可能。
那人怎么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她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不会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吧?
孙瑾安瞬间抬眸,看向马婠婠:你认识?
马婠婠点头,又摇头:谈不上认识,没见过,但听过。
孙瑾安一听,瞬间有了精神。
原本以为马婠婠只是夏沁伊的颜粉,加上志趣相投才能做的朋友,没想到原来她对夏沁伊了解得这么深,于是问道:连弛?
马婠婠捏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个名字。
说完,她见孙瑾安凑过来,一脸求知欲盯着自己,抬手把她推了回去,无情道:不过沁伊没主动跟你提起,说明她还不想让你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孙瑾安:为什么?
马婠婠沉吟片刻,才道:我跟她是朋友,我们之间的感情存在于现在,也或许存在于未来,无论如何,情感联系并不会因为过去的任何事而有所改变。可你不一样,对于你们来说,彼此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会影响到你们看待彼此的目光。
马婠婠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孙瑾安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马婠婠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听我的吧,让她自己说给你听,才不会让你们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
现在她只是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纾解自己的情绪,也需要一点空间,来维持她想要在你面前维持的体面。
等她准备好了,会来找你的。
孙瑾安想了一会儿,似乎能够理解这番话里的意思。
其实关于连弛的事,伊伊愿不愿意告诉自己都没关系,只要她能开心一些,过去不管发生过什么事,都没有那么重要,也不会对自己喜欢她这件事造成半点影响。
她的本意原就不是要窥探什么秘密。
她只是想保护她。
因为在连弛出现的一霎那,她能够深切地感受到,夏沁伊深藏在内心深处的厌恶和恐惧。
当时的她全身紧绷,手脚发凉,还要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表露出一丝一毫,几乎是一种严阵以待的状态,仿佛只要稍一松懈,不小心暴露出一丁点软弱,就会被某种凶残暴戾的恶魔吞噬殆尽。
甚至还要临走前警告对方,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她一时无法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让夏沁伊害怕的东西?
不过现在,妈妈的话让她隐约明白,既然是伊伊暂时无法直面的过去,她就更不能去残忍地揭开那道伤口。
不管是怎样的恶魔,她都可以做她枕边挥剑的守护小熊。
吃完三明治,孙瑾安去从包里拿晕车贴,无意中看到里面遗落着一张书签。
书签看起来用了很久,上面的字迹却像是新的,写着:【我破碎的脊柱里开不出玫瑰,她却要来洒下阳光。】
孙瑾安有一瞬间的怔然,盯着书签看了许久,随后把书签塞回原来的位置,贴好晕车贴,一边戴眼罩,一边对马婠婠说道:妈,记得到服务区叫醒我。
马婠婠左顾右盼,捂住孙瑾安的嘴,然后一手拽住她的耳朵,压着声音恶狠狠道,说多少遍了,不准在学校叫我那个字,传出去我还怎么睡,呸,约肌肉帅哥一起看电影。
虽然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但也不能把生活的乐趣拒之门外啊。
对此一无所知的孙瑾安只一味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你快松开。
马婠婠放过她:这还差不多。
孙瑾安揉了下被捏得通红的耳朵,等痛感消散,才又凑过去撒娇道:那美丽温柔大方优雅的婠婠学姐,一会儿能叫醒我吗?我要去洗手间。
马婠婠大发慈悲,摆手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去睡吧。
孙瑾安戴好眼罩,调整好睡姿,准备休息。
马婠婠看了一眼车内温度,随手把脱下来的外套扔在孙瑾安身上,盖好点,回头感冒别指望我管你。
孙瑾安摸到还带着温度的衣服,仔细盖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谢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