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把她拉到自己的床边:“语儿,我很多次觉得自己就快死了,心疼的窒息,我以为他是心中有我的,原来只是他向上爬的梯子。”
谢语儿没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这半个月以来,颜宁始终把这些事情憋在心里,不曾吐露半句,她没问小姐恨不恨顾北堂,若是自己怕也是恨不得杀了这个负心汉!
“我因不是处子之身,始终对他心中有愧,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也不曾后悔过,我接受不了和其他女子共事一夫,何况那人还是昌乐,所以自愿和离让位,可他们二人竟逼我至此!”
“小姐”
“语儿,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最珍视的东西,无非娘亲留下的三件遗物,凤凰花灯,被歹人毁了;映月梨花扇,被昌乐和顾北堂毁了;同心如意玉佩,我送给了顾北堂,总得取回来。”
颜宁声音满是沙哑,带着死寂,她笑得凄凉:“他与我和离,我只是怨他,怨他不忠,怨他那么爱功名利禄,怨他戏弄我一片真心,可他为了讨好昌乐,毁了映月梨花扇之时,这怨变成了恨!”
谢语儿抱住颜宁,豆大的眼泪砸下,她再怎么心疼,也终究体会不到颜宁的苦楚。
“小姐,你怎么不告诉莫小王爷拿来的那把扇子是假的,有他帮您也是好的。”
颜宁摇了摇头,“他是一片好意,他两位哥哥想尽办法庇佑他不受风雨,我怎可因一己之私,拉他再淌这趟浑水。”
“可小姐,那把扇子,那把扇子”谢语儿没再说下去,外界都传颜宁是这天下最受宠爱的女子,何其尊贵?可谁又知道,颜宁这些年过得有多苦。
“罢了,过去这么多年了,留下吧!总得有个物件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仇恨。”
——
“老爷,您对小姐会不会太狠心了些?”外面锣鼓震天,他也听到了,不免更心疼起颜宁来。
颜玉衡良久没有口,昏暗的光线打在脸上,神情晦涩不明,可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悲痛之色。
“老爷,今个顾北堂和昌乐公主大婚,您看,要不去把小姐接回来?”
颜玉衡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有发出,若是颜宁在这的话,就会发现,一向英姿勃发的大统领,鬓间居然增生了那么多的白发。
“老爷,不是我说,您这几天在朝堂之上,针对新科状元的事情,已经让圣上起疑了。”
“我看不得宁儿委屈,我真想一剑斩了他。”
“可老爷,你的威望您是明白的,您带头针对新科状元,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会下意识排挤他,他不好过,看在圣上眼中,就成了钉子,太冒失了。”
“王福,这些年,我不曾愧对任何一人,唯独愧对宁儿,他年幼失母,我远在边疆,错过了他的成长,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是否受了委屈,我一概不知”
“我是这天下的守护神,镇守边疆,庇佑百姓,可我也是一个父亲啊!这些年,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不敢有任何私欲,唯恐愧对百姓,愧对颜家,愧对圣上。可现如今我想回护一下宁儿,都成了别有用心!”
王福红了眼眶,“老爷,我明白了!”
颜玉衡叹了一口气:“我如今也做不了什么了,圣上把昌乐公主嫁于顾北堂,这是摆明了要重用,而且他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老爷,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这身老骨头,南征北战算算也有二十六年了,退了吧,让圣上放心,也给我朝武官多些历练机会。”
“老爷,放得下吗?”
颜玉衡笑了笑,这个笑容包含着太多的东西,像是在那一瞬间看见了年少意气风发的自己,披银甲,戴星辰,身下烈马仰天长啸,手中银枪横扫四方!
“以前我一直觉得,武将战死沙场这一生才算得圆满,才是最高的荣耀,可我不是自己,我已然亏欠夫人,现如今只想带着宁儿去江南,远离京中的是非,也离开朝堂这个大染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