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慈没有回答,卫续出声道:“不是超度我吗?为什么不问我?”
不知道是不是对卫续最后的报复,玄妙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看着秦以慈等她的回答。
卫续也知道自己就算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法让现在的气氛变好。
随后,他也沉默了。
山风再度吹起,秦以慈才轻声道:“确定了。”
得到秦以慈的回答,玄妙点点头:“好,那我开始了。”
“等等。”
秦以慈突然叫住了玄妙:“会痛吗?”
玄妙摇头,“不知。”
卫续苦中作乐,安慰道:“没事,就算痛我也不会大喊大叫的,至少要给你留下一个英勇赴死的样子吧?”
长明灯燃起,被山风吹得晃了晃。
玄妙披上袈裟,拿起被磨得发亮的佛珠口中喃喃念起了往生咒。
秦以慈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变化,风在叫嚣,雨在乱跳,其中还夹杂着卫续隐忍的闷哼声。
秦以慈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不去看不去听,可是都是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秦以慈感到脖颈一湿,随后便是玄妙带着叹息的声音:“秦施主,既已做好决断,那就莫要再生退意了。”
秦以慈睁开眼,这才看到原本摇曳的长明灯不知何时被熄灭了。
“这是……”秦以慈盯着桌上的几盏长明灯。
玄妙叹道:“秦施主,莫要再固执了。”
许久,秦以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卫续惊了惊。
秦以慈道:“能不能让我再看他一眼。”
压抑了许久的不忍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即使她知道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消失对她来说有多么残忍,她还是想要在他离开前再看他一眼。
最后一眼。
像是那夜一点一点感受着他的体温消失一样,只不过这次是真的要告别了。
卫续似乎有些不忍,劝道:“别看了,说不准我的表情会很难看呢。”
从来没有人能劝得住秦以慈,她坚决道:“要看。”
玄妙思索片刻,转过身去重新点燃长明灯,也算是默许了秦以慈的请求。
卫续此时的表情不算好看,原本就苍白的嘴唇更加苍白,竟是连一个笑都挤不出来了。
看到秦以慈后退几步,他道:“我就说了,不好看。”
秦以慈没有回应他,而是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说最后一眼,就是最后一眼。
往生咒再次念起,临了卫续却又生出了一丝不舍。
他嘴唇动了动,心中似有江水般无穷的话要说,可是却不敢。
他生怕自己的某一句话会变成秦以慈日后的梦魇。
如果他能把心意早些说出口就好了,如果他能多活一段时日,等到两人都意识到自己感情就好了,如果他能没有这身病就好了。
无数的如果拼凑不出一个完整如愿的未来。
况且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最后的最后,卫续将目光从秦以慈身上移开,看向了绵绵细雨下依旧摇曳闪烁的长明灯。
再将目光移回秦以慈脸上的时候,他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不知是因为雨还是往生咒。
他轻声道:“明天一定会是一个晴天的,把银铃挂在窗前,一定很好听。”
秦以慈没有半点回应,卫续猜,她可能已经听不到了。
算了,反正他也听不到了。
……
“夫人?夫人!”
粼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以慈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她笑得一脸灿烂。
“您今日可是睡了好久呢!”粼秋一边挽着床帘一边叽叽喳喳地和秦以慈说着话。
秦以慈揉了揉眉心,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粼秋答道:“当然是坐马车回来的了!”
“坐马车?”秦以慈有些恍惚,半分都记不起昨日回来的情景。
“对啊,您快些起来我帮您梳妆,卫殊姑姑等您好久啦!”
粼秋催促着,秦以慈却懵道:“卫殊?”
粼秋不住叹了口气,“夫人您怎么了?我方才说了好久,您都没听到吗?”
秦以慈坐在妆台前,任由粼秋把自己揉扁搓圆,然后听粼秋讲卫殊外出发生的趣事。
她讲得兴高采烈,像是她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卫殊是回来和她一起接管卫家的。
梳妆完毕,秦以慈才走出门。
今日,是个大晴天。
粼秋兴致冲冲地走在前头,秦以慈无奈地笑笑后跟着她的步子。
刚到月洞门前,秦以慈忽的听到一声脆响。
她回过头去,只见那被粼秋挂在窗前的银铃正轻轻摇晃着,光影照耀下,仿佛一只只银色的蝴蝶,欢快飞舞。
粼秋走在前头,见秦以慈半晌没跟上来又哒哒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