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放下手臂走过来,落座在徐清身旁,看着一桌的菜,还真觉得肚子里空得有些难受了。
徐清轻瞥一眼他执起筷子的手,“不怕下了毒?”
他不屑,“吴屹有这个胆子?”
“他是没这个胆子,但他亦是一个随时可以牺牲掉的棋子。”她勾了勾唇,笑意意味深长,“想要殿下命的人不少吧?”
夹着菜的筷子在空中一顿,沈祁侧头去看她。
就见徐清扬了扬眉稍,不知从哪摸出了根银针,挨个菜试了试。
“没毒。”她点了点头,示意沈祁,“可以吃。”
“你不吃?”
“不饿。”
沈祁放下筷子,“那我也不吃了。”
“没毒,可以吃。”徐清好笑道,“那总不能在舒州这些日子一直不吃?”
沈祁微挑了下眉,垂眸视线落在她手中那根细长的银针上,“给我一根。”
徐清身上常备各种暗器,这种银针更是不计其数。他要,她便给了。
刚递过去,想起白日安顿在客栈的小满燕琼,继而又想起与西陵的战事。
“听闻盛王已拿下第一仗。”
沈祁将银针收好,“嗯,战报已传回京城,父皇很高兴。”
徐清若有所思地轻点了下脑袋,转而又道起另一件事,“算算日子,再过几日我娘她们就该启程回江南了,届时栖枝会提前拐道去庐州。”
“怎么?”
“去查我先前与你说得那个人,先同你说一声,不过应该不会与你的计划有所冲突。”
这是记着约法三章的第一条。
沈祁有些高兴她同自己主动说这件事,唇角噙笑,嘴上却说,“那可不一定,云思起可说了这案子牵涉过广,说不定与庐州那的官也有点牵扯呢,你需得时时与我沟通。”
“……知道了。”
第40章
舒州有一学堂,名扬天下,听闻从这里出去的学子怎么着最后至少都能过乡试。
许多学子慕名而来,蔡若明、曾既元便是其中之一。
徐清和云思起等人来到学堂外时,恰逢下学,三三两两的学子从里头先后走出来。
按云思起的说法,曾既元通常在下学后会缠着夫子多讲些,故而出来得总是晚。
二人各着了一身素裳,隐在人群中静候着。
人来人往中,云思起忽而低声道,“岩头一滴水,居者不知源。朝堂上江湖中竟无一人知其为何人,这居源和背后之人果真是神秘。”
“云大人说笑了。”徐清面不改色,“这分明是‘清溪何处桃花渡,欲向花源深处居’,背后之人大抵只想远离尘嚣,清闲自在罢了。”
云思起轻笑,“王妃可不像这样的人。”
继而又敛了笑,正色道,“昨夜王妃不应那么激动,平白惹得殿下怀疑。”
“您知道这事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您身上,何必呢?”
徐清反问,“那我便要平白担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王妃不想,就更该冷静些。”
徐清勾了勾唇,“吴屹说居源和的人是流寇,那这幕后之人应当知晓我是谁。而我的反应,是为了让殿下相信我是怕我爹被降罪,也是要让幕后之人知晓我将因这事与殿下离心。”
“你说,这幕后之人是冲我爹来的,还是冲我来的呢?”
“还有皇城之中,又有多少人想要殿下的命呢?”
后两句反问听起来好似与前言无甚关系,但云思起听懂了。
无论此案的最终结果如何,作为一方要官的徐峰都难逃一责。
但徐峰的倒下,对沈祁来说并无利处,徐清要的就是沈祁全力相保,深查流寇之事,无论有无,最后都将这盆脏水泼出去。
而皇城之中,定有人会趁沈祁在舒州这段时间出手,深查流寇之事也给这些人一个时机。若得手了,那便是流寇所为,顺带坐实了徐峰渎职无能之实,徐清徐妗作为其女,亦有一罚,沈瑜自然难逃牵连。
一举多得。
而徐清要的,便是以此为引,既招来这些欲不轨之人,将其解决,又顺带将脏水泼出去,还能肃清一方。一箭多雕。
“这是险棋,人心最是难测,世间之事皆有其发展之势。王妃赌这个,不怕输吗?”
“棋越险,胜局才越好看。”
余光中,熟悉的身影从学堂里匆匆而出,云思起不再多言,视线落过去,轻抬下巴,提醒徐清,“人来了。”
曾既元方抱着一叠书册和文章走出学堂大门,便听见身后有人唤他。
他应声回头,一见云思起,顷刻间一张脸变得苍白,转身便想跑走。
刚转了个身,眼前倏然出现一女子,浅笑地望着他,这副模样落在他眼中,却是催命般的不善之意。
他又一个转身,就见云思起已经行至他身后。左右两边又被不知何时走出来的小满和燕琼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