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哼哼~”
缥衣青年坐在一辆黑色的牛车上,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他旁边的同伴有两人,一个是须发半白,背着竹篓的老者,另一个则是短褐赤膊,露在外面的半条胳膊上虬满了肌肉的的壮汉。
老者坐在牛车上,轻轻地摇头晃脑,仿佛陶醉在不知名的歌谣中。
而壮汉则是肌肉紧绷,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郭士子,你能不能别哼了?”
郭士子停下曲调,笑岑岑地看向对方:
“仲康,旅途寂寥,若不哼一首动人的音乐打发时间,如何忍耐?你看华神医,对此自得其乐,何等沉醉。”
老者睁开眼,无语地抖了抖唇:“郭士子,&039;自得其乐&039;四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自得,自觉舒适也;其乐,得其中之乐。华神医方才分明自觉舒适,且得其中之乐,如何不是自得其乐。”
老者乜了他一眼,看见前方遥遥可见的城池,眼前一亮:“陈国到了!”
听闻此言, 郭士子疏懒地往前方一看。
道路尽头确实出现一座城郭,在淡淡的白雾中若隐若现。
郭士子勾起唇,随意往身后一仰,靠在木制的伞铤上。
……
陈县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小屋。
一个半大的小童守在屋前不远处的杏树旁, 警惕地打量四周,为屋内的人望风。
藏在暗处,真正起守卫作用的几个侍从看着小童认真的模样,只觉得手痒痒,想逗弄一番。但他们记得自己的职责,没有贸然出现,紧盯着路面与院中的那间小屋。
屋内,荀彧与戏志才消化完刘昀带来的爆炸性消息, 各自沉思。
“孙坚为何要逼杀荆州刺史?”戏志才问道。
铺谋定计,需得把握人心, 尽可能地收集情报。他们对孙坚的了解太少,即使刚才听刘昀做了简单的介绍, 对于孙坚的性格、欲求,他们尚且无法通过寥寥几句描述中做出精准地衡量。
任何筹划之事,失之毫厘, 谬以千里。
“传闻孙坚与荆州太守王睿有私仇,且孙坚收到&039;案行使者&039;给王睿定罪的檄文, 便领了命,设了计,逼王睿自尽。”
当然根据后世的记载,这个案行使者和罪状都是假的,是和王睿有仇的武陵太守曹寅伪造,只为了先下手为强,除掉王睿这个死敌。
所以孙坚要么是被人当枪,要么是自愿当枪,顺势而为。
以孙坚后来的行为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而且孙坚也不是单纯地除掉看不惯的上司这么简单。要知道,他随后杀掉的南阳太守张咨可跟他没仇,杀掉荆州太守这件事,与其说是被人忽悠,或者借机报私仇,更有可能是政治因素。
荆州的七个郡里,孙坚管辖的长沙在中部偏南,而荆州刺史的治所在南阳郡的江陵县,和张咨管理的南阳一样,都位于荆州北部。
荆州北部与豫州、司隶(朝廷七郡)接壤,靠近政治中心。这大概率是一场有预谋的军事活动。
不久之后孙坚就投靠袁术,南阳一带被袁术控制,直到刘表成为荆州牧,在初平四年截断袁术粮草,袁术这才弃了南阳,另谋出处。
所以,说南阳郡是孙坚送给袁术的投名状,倒是一点也不假——碍事的人都给孙坚除了,好事都被袁术拿了。
荀彧指出了一个关键的要点:“袁公路我认得,他与南阳太守张咨似乎没有嫌隙。”
刘昀敏锐地捕捉到荀彧的未尽之言,倏然抬眸:“文若的意思是……”
戏志才轻笑一声:“张咨短视,耳软心活。一个活着的,能为外来者提供便利的南阳太守,可比让位的死人有用。”
而且袁术既然选择到南阳郡避祸,且成功地在张咨眼皮底下驻扎鲁阳,他与张咨的关系恐怕比想象中的还好。
刘昀见荀彧与戏志才各自有了成算,他笑眯眯地从鞶囊中取出笔墨与两个拳头大的小竹简,分别推到荀彧与戏志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