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蜿蜒攀升,从他唇间逸散开来。
而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想要依偎过来,刚碰到他的肩线,就被烦躁推搡到地上。
君舍眯眼吐了口烟圈,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还不如他最近冷落的西西里小兔,那西西里小兔委屈时,至少黑眼睛会真实地氲起水汽。
这女人的姿态太顺从,眼神太外露,香精味儿太呛人,连在床上的时候也太熟练,目的明确得让人索然无味。
就连掐住她后颈时,吃痛的呜咽也太过谄媚,疼得流眼泪,睫毛都不会抖一下。
门砰一声关上,震得壁灯都晃了晃。一个满脸茫然的女人被拖拽着推了出来。她扶着壁毯,踉踉跄跄在过廊里晃,手袋里鼓囊囊被塞了一沓法郎。
房间骤然空旷下来。
廉价香水味与顶级哈瓦那雪茄的冷灰气交织,酿出令人不适的颓败感来。在这片寂静中,男人思绪滑向另一个身影,那个最近有些忘了分寸的小东西。
君舍嘴角噙着丝嘲弄,眼底却深得像塞纳河底的淤泥。
记忆把时间拉回三个星期前的黄昏。夕阳把第十六区的高级公寓泡成一片暖金色。女孩像只被阳光惊扰的蝴蝶飞进了客厅。
“奥托,你快看——”她的雀跃几乎要满溢出来,“红磨坊!我拿到了替补主舞的位置了!下个月首演!”
女孩把海报献宝似捧到他眼前。
《levoilenoir(黑纱)》的红色花体字张扬跋扈,下面“无声的尖叫”像道伤疤横亘,配图是戴面纱的舞女,肢体扭曲成狂放姿态——典型的战时巴黎堕落风。
无声尖叫?呵,这被战争吓坏了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装腔作势的呻吟。
君舍正陷在丝绒沙发里,慢吞吞擦着他的鲁格手枪,他没接,目光掠过那张纸,最终落在她因奔跑而泛红的小脸上。
他的小兔不像他们刚刚遇见的时候那般苍白、羸弱,黑溜溜的大眼睛,总是呆呆望着人。
她现在,整个人透着一种活力,适当的活力增加情趣,而过分的活力,只像他向来厌恶的阳光,刺着人眼疼。